此话一出,谢凝握着杯盏的手一紧,连指节都捏得泛白。
将她的不安看在眼里,崔琰缓缓抬眸看向了坐在对面的朱氏,他什么都没说,眼底却写满了乞求。
眼神交汇间,朱氏看出了他的意思,眸光一转,神色严肃地训诫着崔晗。
“你也不小了,合该稳重些。若是今日逞强斗嘴的流言传出去,你还嫁不嫁人了?”
受到责难的崔晗面色一滞,有些不服气地小声反驳道:“不过是姑娘家争论了几句,哪有母亲说得那么严重?”
见她冥顽不灵,朱氏气不打一出来,连斥责的声音都带了几分严厉。
“你说是争论,可架不住别有用心之人暗中挑拨,别人只会说我们永昌侯府教女无方,说你崔晗无知浅薄、狂妄自大。你担得起这份恶名吗?”
看着朱氏怒气腾腾的模样,崔晗心中一凛,面上也生出了几分悔意。她求救似的看向崔琰,等到的却只有沉默。
父亲不在府上,连向来爱护她的哥哥都不肯开口帮腔,她委屈地咬住了唇,连眼圈都红了。
“明日起,你收收心吧,针黹女红也该好好学一学了。等出了正月,我就给你相看人家。”
听了朱氏的话,崔晗心有不甘地说道:“母亲,你总是说世家大族看重的是女子管家理事的能力,为何还要逼我做那些没有意思的事情?”
“管家的能力固然重要,可一点针线也不会总归会让婆家看轻了去,我都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被反驳的朱氏重重地叹了口气,话语里满是无奈。
崔晗玩心重,最是坐不住,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关在屋里做绣活。可看着朱氏失望的眼神,纵然不服气,她还是乖觉地抿紧了嘴,不再唱反调。
因为生气,这一顿饭所有人都吃得索然无味。
回汀兰院的路上,看着低眉敛目的谢凝,崔琰的心中生出了一抹疼惜。他悄悄握住了她的手,语气呵怜地说道:“阿凝,今日你受委屈了。”
耳边传来了他温柔关切的嗓音,谢凝心中一滞,迟缓地抬起头来。在看见他满眼的怜惜后,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唇角挤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母亲也好,旁人也罢,你都无须在意。”他握紧了她的手,恳切地望着她,“在我心里,谁都比不上你。”
看着他眼中缓缓流动的深情,谢凝心弦一动,滋生出强烈的感动和歉疚。
她从不知道命定的这份姻缘里会有这么一个爱她怜她的人,而记忆里的那个人,所有的温柔都是假象。
那些深埋心底的秘密终究是一场荒唐,如今大梦初醒,是时候放下一切了。
她眼眶一热,眼底沾染了几分湿意。望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崔琰心口一热,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两个人站在回廊上紧紧的相拥的一幕却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很快就传到了朱氏的耳中。
也许是得知了谢凝入京的消息,正月初八这日,宫里递来了消息,说是惠妃娘娘想见一见谢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