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也不必时时刻刻警惕着,犹如火上鹰鸟备受煎熬,反复炙烤。
收回远眺的目光,谢沉书心情甚好,瞧他信步走下木阶,来到史云腴说的木盆边漫不经心看了一眼,却被盆中堆成小山的衣裳,惊得不忍再看。
这么多活是想累死谁?她定是故意为之。
谢沉书想起史云腴的模样,心情霎时变坏。他冷哼一声,俯身随意拎起了一件被拧得干瘪的衣裳。谢沉书打眼看,那娇嫩的颜色一瞧就是史云腴的,便万般嫌弃地丢在了衣架之上。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
可谢沉书看着衣架上那皱皱巴巴的外衫,再垂眸凝视着盆中那望不见底的衣裳,竟连头都不想再开,就此作罢。
谢沉书转身时,不带有一丝犹豫。
他几步登阶归去,又在进屋前想着到厨屋探探也无妨,便调头进了他很少踏足的地方。可等谢沉书来到灶台边,看着竹筐中依旧堆成小山的瓜果时蔬,更是双目一晕。
她这是看他伤好了?就打算这如牛马般将他使唤?
倒还不如想治他于死地来得痛快。
谢沉书拂袖就要向外走,只是还没出门,他不知为何又停了脚步…
谢沉书转身回望,心中思量。
今日若是半分活不干,等史云腴回来定是又得一番计较,可这么多粗活,他哪里做得来?
谢沉书此时,就跟玄青一般陷入两难……
但瞧半刻之后,昔日众星捧月,高不可攀的太孙殿下,竟挽袖坐在厨屋的小凳上,认真洗起了沾满泥土的蔬果来。
谢沉书还是被其拿捏住了,他是有所忌惮了。
纤长的手指没进清澈的水,水又很快被泥土染浊。谢沉书拨开一片片嫩绿色的叶,思忖着不知母亲与洛阳的人,此刻若是看见他这落魄模样,将会作何感想,定是唏嘘满堂。
再治那女人个大不敬的罪过。
谢沉书嗤然一笑,狠狠将新鲜的蔬果投掷进干净的木盆里。
愤慨之间,熟悉的旧门再次转开,只是这回那头的声音明显剧烈。谢沉书茫然看向门外,疑惑着她又是发的什么疯?不是说到宋伯家去,怎的这么快就归来?
谢沉书心中虽有万般不解,但依旧没有起身查看,而是继续干着手里的活计。
只是说来奇怪,平日里史云腴只要是开门归家,总会道上一句:我回来了。以作提醒。怎的今日没有了动静?
谢沉书犯起了嘀咕。
最后还是好奇心驱使着他起身甩手往门外走去。
可谢沉书才堪堪跨出门外半只脚,就在余光中瞥见有道冰冷的剑锋森然划过。他敏锐地察觉出一丝不对味,下意识便侧身躲进了厨屋的门板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