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伴着愁绪飘向窗台,史云腴依旧和煦地安慰起闺女,她说:“但这并不意味着爹爹不喜欢我们小淑,不爱我们小淑。小淑是爹爹的孩子,是永远也无法更变的。阿娘知道小淑心里有很多疑问,那等小淑见到爹爹后,亲自问问他好不好?”
史仲淑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小丫头又困了。
史云腴便轻轻将闺女搁在铺上,最后再俯身亲了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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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宫的玉弦湖上有座四面临水的灵喜台,曾经是先太子的议事厅,今朝太孙掌权之后,就成了谢沉书私人用的书斋。此地若没有他的允许,就连太子妃也不敢轻易靠近。
众人都道是太孙喜好清净,所以才将这里封闭。
殊不知,里头悬着的那张由太孙亲自绘制修改了上百次,终是得以完稿的美人图,才是他想要守护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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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正,距离贵女们上殿谒见,不过半个时辰。
谢沉书却仍躲在灵喜台中,侧倚凭几,满目怅惘地望向画中故人。他的思念将要溢出眼眶,他的不甘,使得他一夜未曾安眠。
谢沉书垂下头,发间散落的青丝,亦是挂满了他最后残存的希望。
清风使,你我就真的要天各两端?
今朝遴选太孙妃这等子大事,按照老皇帝的意思,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需得谢沉书亲自到场挑选。只有他满意了,首肯了。接下来那按照祖宗礼制的筛选,才有了意义。
这也是老皇帝作为阿翁对孙辈的爱护与尊重。
可谢沉书却把所有悲苦都藏在心里,不愿与任何人倾诉衷肠。今天对他来说,无论选谁,结局全都一个样。
他是一点也不想到殿上去。
但瞧外头人急得团团转,谢沉书依然安坐如常。
琊川是唯一一个知晓太孙去向的人,可他却不敢轻易同怒火中烧的太子妃禀报,直到太子妃下了死命,时间再也拖延不下,琊川这才悄悄乘着小舟来到了灵喜台,那个躲藏的太孙身旁。
“来了。”谢沉书不用抬眸,便知来人是谁。
他抬手碰翻了手边的空杯盏,却没管没顾地摸了摸玄青的头。
玄青趴在谢沉书身前,回眸望他一眼,又将头耷拉下去。
这些年,自打离开青霁山,离开史云腴身边后,玄青一直跟着谢沉书,如今作为太孙的爱犬,在青宫的地位更是日渐提升,就连老皇帝身边的内人见了它,也得夸上两句聪敏。
可玄青瞧上去并不快乐,狼犬也有t自己的情绪,谢沉书看得出每每只有到了开春,自己偷偷领着它回到青霁山的草舍小住时,他才会恢复些往昔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