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是免不了一番刁难。
大老爷坐着没动,也不举酒杯,只道:“我看你平日里缩在屋里,连你大太太的院子都不进,怎么,犯懒不想请安?”
大太太接腔:“老爷,大过年的,说这些做甚。阿窈素日管家忙碌,我又大着肚子,不来我这儿也好啊。”
这二人一唱一和,只从话里来看,便将顾窈这个不守孝道的罪名压下,惹得连不明所以的二房都看了过来。
顾窈……她倒没什么好辩解的,她这些日子确实没去请安。
一则,前几次去萃华庭请安,大太太总装腔拿调,不拖上一个时辰,轻易见不着人。二则,她是真忘了。
又不是日日都请,说句不好听的,她近来疏忽到连松寿堂都没怎么来,哪还管得上她。
她站着没动,干脆利落地承认:“是媳妇不懂事了,都是魏家对我太好,叫我懒怠了。我日后必定不会如此。”
她干脆利落地灌下一口清酒,道:“这杯酒,给大老爷大太太赔罪。”
多日未曾饮酒,方一下肚便烧得火辣辣,让她一下子皱紧了眉头。
气从喉管涌出,竟是有些想要干呕。
因着年纪,她坐最下首,与老太太面对面,这反应一下子便被老太太看进了眼里。
她显见是吓了一跳,忙道:“一家人,赔什么罪!你记住了便好。”
一桌子人面面相觑,不明了老太太这转变怎这般大。
分明几月前还百般挑剔于顾窈,今儿怎么真跟对待亲亲孙媳妇一般了。
老太太挥了挥手,又道:“青萍,去将大奶奶的酒撤下来,给她换了羊奶过来。”
她心里疑窦早已生起。
这大孙媳妇近日来脸色不好,又不爱出门,如今还呕吐,这不就与她当年有孕那会儿一样吗。
大儿子是个糊涂的,成日干混账事,也不想想,他婆娘肚里那个重要,但她大孙子的嫡长子却更重要。
总不能让他们白白欺负了顾窈。
顾窈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见大老爷与大太太皆没话说了,便也没留酒杯,就捧着那一碗热腾腾的羊奶小口小口啜着。
这样肚子里确实舒服多了。
大太太却阴着脸,以为婆母是故意给她下脸,胃口极差,没吃几口菜便放下了筷子。
等年夜饭用光,几个小辈又来向老太太拜年领红包。
顾窈是长孙媳,自然在第一个,只老太太却又不让她跪,反给了个大红包,颇有些慈眉善目:“阿窈,过去的都过去了,你长大一岁,懂事了,好好与阿珩过日子。”
顾窈摸不着头脑,搞不清老太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心里嘀咕:真不知魏珩走前究竟与老太太说了什么,竟能让她这般大转变,比喝了迷药还神奇。
顾窈面上乖巧应了,接过红包偷偷打开瞟了两眼,却是两张银票,让她心里猛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