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何伯伯,是她这十来年里还活着的最亲近的长辈,何绍川,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朋友,他们两个,哪一个死于冤案她都无法接受。
更何况最初,何家父子是因她来到上京,继而才盘下那镖局。
漂浮半生,砸下全部积蓄,若就这般付诸东流,还要付出生命,那她宁愿与他们一起死。
眨眼间便又回了他们在青竹园里的卧房,顾窈怔愣了片刻,恍惚间瞧见魏珩拿着湿帕子朝她走来。
她不知怎的,膝盖一软,就这样跪在了地上,哭泣道:“求表哥救救他们。”
魏珩的脚步顿住,眉头轻轻蹙住。
小姑娘屈膝跪下,一双大大的眼里盈满泪水,里边是让人心碎的无助。
她是多么期望他能给予她肯定的回答。
魏珩手上抓着原本想用来给她擦脸的巾帕,只觉那湿漉漉的触感从手掌到心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他将帕子扔掉,快步走向她把她抓着站起来,沉声道:“做夫妻数月,你就这样不信我?”
顾窈恍惚觉得自个儿做错了事儿,可她实在太慌张,想不出什么别的应对法子。
她抓着他的手,边落泪边哀求:“表哥……对不起。”
魏珩的眸子黑沉,让她看了害怕,只能低垂着眼,身体因哽咽而发颤。
魏珩心中亦起了郁气,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在想甚么——夫妻之间,有她这样跪着求人的么?!还是,她仍旧自始至终没承认过他们的关系。
他如此受气,却在见她仿佛害怕了他时收敛住,暗道她这样小的年岁,经不住事也是正常。
他抬手,将她脸上的泪粗略擦了遍,沉声道:“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帮他们。”
顾窈瑟缩了下,柔嫩的脸颊被他厚实粗糙的大掌剐得生疼,却又不敢躲开,怕表哥更生气。
魏珩道:“今日查到了云州府衙递上来的诉状书,还未到判案之日。”
顾窈打了个哭嗝,不懂这些,只问道:“那何时能去救他们?”
魏珩:“我身上有官职在身,若无圣意不可擅自出京。我会写一封信寄给云州府衙,请他们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顾窈摇摇头,官场上的事她不明白,可人情世故她懂。何家父子俱是守法之人,怎会参与贩卖私盐之事,既然已被下狱,又是陷害,那云州府衙大抵也不是公正的。
她身体微微颤抖:“表哥,表哥,不行的,若由他们来,我怕何伯伯和何绍川活不下来。”
魏珩眉头紧锁,暗叹她这直觉倒是准。他原是想先安抚下她,再细细想法子。
白日里潜鳞军抓来两个奸细,审问了一整日,他又赶回京兆尹院查云州私盐一案,事赶事,都到了一块儿,他也实在疲倦。
魏珩捏了捏眉心,道:“若不信他们,我还有几个同窗在云州当官,倒可以请他们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