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看到一位父亲痛失爱子的悲怆与苍凉……
曲思冬的眼前浮现出高翔父亲的模样……曲思冬突然想起高翔的父亲他去年曾见过一面……那是去年夏天的事……当时高翔的父亲第一次来看高翔,并给他带了一大筐自家种的甜瓜……他们家在南京的郊区龙潭……
那是一个个头不足一米七,衣服破旧,还打着补丁的老人……他完全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曲思冬又想起高翔手中的那张纸条。
他有了结论,那张纸条绝不是他父亲写的,国华也不是他的父亲!
可是,那又会是谁写的呢?如果不是他父亲写的,那么这张纸条又怎么会在他手里呢?而且他至死都紧握着它?
曲思冬脑里一片混乱,怎么也理不出头绪,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它!
可不一会儿,他又会不自觉的想起那两行字。
是啊,在这个寒冷而萧杀的冬日,南京城又有多少父母在挂念自己的孩子啊!
登记点设在金陵中学的操场上。
两个日本人、一个翻译、一个安全区委员会成员。他们负责审核并发放路条。
周围围了不少人。
曲思冬把板车搁在操场边上。
好不容易轮到曲思冬,他上前说明来意。
翻译就转述给日本人,日本人听后连连摇头,唧唧哇哇呵斥着曲思冬。
翻译是个南京人,快六十岁的样子,他告诉曲思冬:“太君让你把尸体直接扔到外面去。不可以去那么远的地方!”
曲思冬恨不得立即掏出枪把这俩鬼子都干掉。
他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脸上陪着笑对日本人说道:“这可是我的亲哥哥!”
曲思冬的这句话经翻译后,俩鬼子脸色稍稍缓和。翻译这时对鬼子又补充了一番话,曲思冬明白那是中国翻译在表达自己的意思。一旁的安全区的委员是个美国女人,她似乎也在劝说着鬼子,果然,日本人终于同意了,递给曲思冬一张盖了章的纸条和一块白布条。
曲思冬把白布条系在手臂上,拉着高翔的尸体,艰难地向清凉山走去。
清凉山后山,已挖好了一个二十多米深的大坑。
十多个和曲思冬一样系着白布条的劳工正在忙碌着。
几个日本士兵持着枪在一旁巡视。
坑的一边,尸体堆满如山。
曲思冬清楚,他不可能给高翔重新单独安葬。
这样也好,起码他不会孤单!曲思冬心想。
他找了一把铁锹,和人们一起劳作着。待坑完全挖好后,他小心翼翼地把高翔的身体扔进了巨大的坑道。
兄弟,你安息吧!我会来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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