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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鸿踏雪犹有迹,桑干留下的沟壑需要人填平。不需要任何解释,他自觉就是要作为那填沟壑的枯骨、跨鸿沟的桥。没考虑别的,孟微之和桑干绑在一起,他有点过于单薄的三十余年天生就是为这个而存在的。
可一旦再往远处想,那个人的脸就浮现在面前。
他浅水一样的人生落入一颗石子,激不起千层浪,却能震荡出万重涟漪。
等他醒来,风和雪都已经停了,睁开眼后最先看到的是一面几乎占满整个墙壁的窗户,老鸦低沉难听的叫声从看不见的树杈间传来。
他转过眼来,有些迟钝地动了动手指。床边有顾嘉烨他们,还有几位曾经有几面之缘的总部领导。见他醒了,陈舟明显松了口气,而后一僵,换上了身侧人相同的复杂表情。
“大撕裂是假的。”孟微之勉强地直起身,“嘉烨,说了吗?”
顾嘉烨一愣,重重地点头。
“都不重要了。”一个老者和蔼地握住他的手,“小孟,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制造这个假象,是为了让所有利益相关者倒向神明计划、心甘情愿地拿出自己的生物信息,为了一个百年之后‘复活’的许诺。”孟微之用力地抓着他的衣袖,用尽力气道,“桑干不用被关停,也不需要一枚芯片去确认它的安全性。如果实在不行,我愿意做一个新世界的测试员,我愿意签生死状……我们不能再被骗了。”
他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说完话以后胸膛剧烈地起伏。葡萄糖顺着针管划入他血液,他在一片可怖的寂静中艰难喘息,只见那位老人缓缓摇头。
“证据是缺失的。”老人道,“但我们不会强迫一位年轻人冒着生命危险上手术台,只为取一枚芯片。由此,桑干系统无法从源头被证明安全,只有关停一条路。”
孟微之的手一瞬间脱力了。
半晌,他说:
“我愿意负主要责任。”
闭眼的瞬间,他听到了好几下叹气声。一份纸质报告被递到了他手边,上面签名、盖章都齐全,好像没他什么事,可首页分明有他的名字。
精神疾病……证明。
“测试员在工作期间,大脑受到不可逆损伤,造成精神分裂。”有人在一旁道,“你现在不具有承担责任的能力了。请放心,这件事一定会过去,等所谓的‘强制医疗’结束,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像你离开桑干后一样。”
孟微之有些反应不过来,垂眼看着那份报告。
“我是疯子。”他低声道,抬眼看向他们,“我什么时候成疯子了?”
“孟组长……”
“见到我老师的事,有没有和他们说?”孟微之一凛,伸手抓住顾嘉烨的衣袖,“不要隐瞒,没有机会了——你会毁了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