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弥漫在江上。
阳光被雾气遮挡,天地显得有些阴霾,寒冷的江风吹拂,掠过这一条江水。
“真冷,这大早上的,根本就没人来,不清楚上官折腾什么,这有什么好守的,还不如睡在被窝里舒服。”
王庆嘴中都囔一声,拢了拢自己略有单薄的棉衣,沉重的甲片在雾气之下寒冷彻骨,透过衣袍传到他身上。
大清早的,就要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跟人换岗,这自然不是一件美事。
但没办法,值守的任务安排下来了,便就是军令。
军令如山,不容更改。
“别乱说了,现在咱们跟楚国关系不好,听说阳夏郡那边,都已经打成尸山血海了,死的人那叫一个不计其数。
咱们能在这南边守江港,已经算不错了,至少不用上战场拼命。”
旁边的守卒老秦是个年龄大的,听到王庆这么乱说,连忙教训:“而且谨慎点也好。现在北边各国,都拼了命的想往我们梁国钻,那南边的楚国就能不想?
现在小心些,指不定就能保一条命。”
王庆闻言,却是不以为然:“楚人在江南的安生日子,都过了三十多年了,那太平盛世,我看了都羡慕。
好好的,他们犯傻了,要来打我们?
真以为打仗不死人吗?
这次也是,楚人要拿郑国的阳夏郡,就给他们呗,又不是来抢我们梁国的土地。
现在好了,朝廷硬是不让,两国打起来了。
弄得胶东郡打成了一片,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耗费多少银子,地方估计也烂了。
就连咱们这江口,也因为梁楚变成了敌国,往来这边的楚国商船,都几个月不见踪迹了。”
王庆满腔抱怨,对于两国打仗的事情,显得极为愤满。
老秦看了他一眼,微微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这个同伴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自己本身,其实也对于两国打仗,颇有不满。
作为一个守港戍卒,听起来像士兵,是官兵。
但实际上,他们根本就不在梁国编制内,本质就是从地方上征发来的民夫,然后被强制安排到港口这边戍守罢了。
作为征发的民夫,他们来当戍卒,属于服徭役,是身为梁国在籍百姓的义务一种。
不仅没有工钱,还要自备干粮伙食,负责自己服徭役期间的一切开销。
而服徭役的时间,短则一两月多的话,可能半年,一切都随长官心意而定。
可想而知,这对于一个地方普通百姓来说,是多么沉重的负担。
好在作为戍守江口的戍卒,靠着这个小港口,王庆他们在过往商船靠港的时候,也能趁机索取一笔入港停靠费。
虽然这笔费用,大头还是要交给上面,但交过了上头要拿的份额后,剩下多出来的,可就是属于他们的额外收入了。
因此征收入港费,就成了所有港口戍卒,固定的一笔收入,上面的人也知道这些,不过也选择默认。
梁国的商船在这边有关系,可以少交一笔。
楚国的商船没什么关系,可以多收一些入港费。
历年下来,所有戍卒都是这么做的。
而如今,因为两国战事,楚国的商船直接不来了。梁国的商船,也由于楚国关闭了贸易口岸,没法前往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