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渐明,屋内的烛火熄灭,随着密集的马蹄声和锋镝铮铮,李展轻声:“他也来了。”
梅洵雪腹诽,怎么没人管他了吗?他家是什么闹市口,想来就来,想杀就杀了?
梅洵雪也能料到,此夜不好度过。
他只是想不通,为何李展是最先找到他的人。
按理说,谢长荔才应该是最想他好好活着,只有他活着,谢长荔才能实现他所谓理想抱负。
一介文弱书生,又怎么能抵得过武将出生的李展。
谢长荔此战,结局定不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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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果然是谢长荔,他看了一眼梅洵雪又瞥了一眼李展。
淡淡道:“你是不是吓到他了。”
李展拍了拍梅洵雪肩膀:“怎么可能,谢大人不会以为我们的长乐侯是此等贪生怕死之人吧。”
“自然不是。”谢长荔下马,走到梅洵雪身边,仔细检查着他的伤口,见不是什么致命伤,轻轻舒了一口气,他像是没瞧见沈南儿一般,眉目微冷面上覆上层霜,对李展说道,“威胁恐吓就罢了,何至于动手,到时候带回去又要怎么和众臣交代。”
李展笑道:“人活着不就行了,只是我一直瞧着屋里头有人呢。”
空气骤然寂静,所有的呼吸都被无限放大。
谎言成不了真,活人自然也死不了。
梅洵雪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谢长荔和李展之间谈话的深意,那扇脆弱的木门,都不需要怎么费劲就被踹开。
不、不行。
这样下去,戚夕会死的。
可,只要戚夕不被自己杀的话……那戚夕就死不了。
没关系,梅洵雪,只是会稍微痛苦一点而已。
“沈南儿,过来认人。”
随着一声惊愕喊叫,女子尖锐的声响传入众人的耳朵,“你!你居然活着!”
梅洵雪好似石化一般瞧着戚夕被李展强行拖了出来,戚夕甚至刚才大病初愈!
“谢长荔,你不是告诉我他已经死了吗!”李展愤怒地将人踹到在地,梅洵雪忙跑过去查看戚夕的状况。
戚夕按住梅洵雪的手,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没关系,我不会死的。”
梅洵雪身形不由他控制地颤抖,如果他能再有权利一点、能够站在众人之巅、掌他人生死,是不是他的爱人就不用受如此多的苦难,他为何那么无能。
“对不起、戚夕。”咸涩的泪水啪嗒打在戚夕的双唇,他仿佛能从这朵朵的泪花之中感知到梅洵雪那无所适从、无路可走的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