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也不在,只有青芜在书房里等着她。
“二姑娘。”青芜远远地便迎了上来,手中打了一把素伞,“世子爷果然料事如神,他让奴婢等在此处,说是姑娘从慈安寺回来,定是要过来练字的。”
早上还阳光明媚,午后又下起了大雪,徐望月钻在青芜伞下,发丝眉梢都落着雪花。
她在书房中练字片刻,始终没有见到裴长意和裴钰的身影,看来他们说要出去办案,并非玩笑。
“青芜姑娘,我也该回去了。这一方砚台麻烦你帮我交给世子爷,他看见自然会明白的。”
看着徐望月笑盈盈递过来的那方砚台,青芜脸色微微一变。
她与徐望月接触的这几日,对她的品性也有了解。
青芜一眼便瞧出,这一方砚台怕是她身上那件披风的回礼。
她只能接过,心中却是想着,怕是世子爷看明白徐望月的用意,心情便不会好了。
徐望月如释重负地走了,青芜留在书房里却是唉声叹气,这样的差事怎么就落到了她头上?
她还没有叹气几声,便听到书房外头传来裴钰的声音,似是在和裴长意说着什么。
裴钰前脚踏进书房,见着青芜就很是高兴,“青芜姑娘在可就太好了,你说一个女子会将什么物件和嫁妆放在一起?”
青芜微微一怔,为何这么问,可是和案子有关?
她不及多想,“女子的嫁妆是最要紧之物,放在一起的定然也是很珍贵的心爱之物。”
青芜见裴长意听到自己的答案,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神情看似漫不经心,眸底深处却透着一丝笑意。
世子爷这般高兴,想来是和二姑娘有关。
青芜握着砚台的手一抽,她挣扎再三,还是将手中砚台送了上去,“世子爷,方才二姑娘来练字了,这是她让奴婢交给您的。”
“二姑娘?”裴长意接过那方砚台,唇角微微下压,却压不住那一抹笑意。
他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生人勿近的性子。
可自打徐望月来了书房练字,连裴钰都觉得自家世子爷好像生动了,更像活人了。
裴钰正准备打趣裴长意,突然被青芜拉住了袖子,“裴钰,你若无事帮我过来搬些东西。”
“好啊。”裴钰一口答应,快步跟着青芜走出了书房。
裴长意一层一层打开白色宣纸,墨香味混合着徐望月特有的淡淡药香,一丝一缕地钻进他的鼻腔,扣住他的心尖。
这方砚台色泽莹润,他很喜欢。
雪色泠泠地映照下,裴长意长身玉立地站在桌案前,清俊的脸颊因为淡淡的笑意而显得越发矜贵。
他的手骨节分明地放在墨色砚台上,熹微的阳光底下,连他的指尖都莹莹地泛着光。
他细细摸索着这方砚台,在底下摸到了“谢师”二字,唇边的笑意倏然消失。
他眼底古井无波,一片死寂。那道暗沉的目光透着幽光,死死地盯着手中那一方砚台,这竟然是一份谢礼。
谢什么?谢他送她披风?
收了什么,便定要还些什么,清清楚楚,边界分明。
谢师,原来在她心中,只当他是先生是吗?
好,很好,他们二人之间本就该如此清楚。
他冷笑着,想将这碍眼的砚台扔到桌案角上,眼不见为净。
可落下桌案时,手上的力气仍是不自觉地轻了几分。
裴钰被青芜拉在门外,还不明白为何她不让自己待在书房里,就听裴长意冰冷的声音传来,“裴钰,告诉夫人,我今晚过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