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原来这位身着对襟蓝色卡其布服的男人就是让李明久久悲痛的学霸哥哥修文;也就是从小教我画画,耐心给我讲故事,并且无数次出现在我梦境的邻家哥哥。修文哥哥当初逃离一切,消失了。没想到,他是换一个身份,来到这里过起怡然的田园生活…
我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位陌生又熟悉的男人,特别是看到他左侧眉毛的上那颗小小的朱砂痣时,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这个男人也瞪大眼睛,疑惑地望着我,又回头望了望他的父亲、女人、女儿后,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这才地又冲我笑了,好像再说“碗碎了不要紧”,随后,他弯腰拾起我摔破的碗,又重新盛了一碗饭放在我的桌前。女童此时也跑到我面前,扮了个鬼脸,示意我不要怕,那是她阿爸。
“镇泽,你怎么啦?”任彬在身旁轻轻拽我的左胳膊问道。
“哦,没事。”我感觉这屋子有点高低不平,头有些晕沉沉的。
我抱歉地朝这一家人作揖表示感谢,便拉着任彬匆匆告辞了,我怕我再呆一分钟会闯出大祸来。
我飞奔向西而去,终于来到山坡下的一条大坝前,任彬紧跟在后面。
“镇泽,你见到那个叔叔,怎么哭了,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吗?”
“唉,你知道吗?这个人不是‘叔叔’是哥哥,他是我发小的李明的哥哥,从小也很疼爱我,经常教我画画。”
“哦哦,久别重逢,所以你激动地哭了。不过,我们言语不通,他好像不认识你哦,再说这里是苗族,你发小不会也是在苗族人吧?”
“当然不是,发小李明和我们一样是咸宁本地的。”
“这,这就有些奇怪了。也许这个人只是碰巧和你说的邻家哥哥长得像而矣。”
“不,他就是修文哥哥,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只是显得比原来成熟些,但是无论他怎么变,他眉毛上的那颗痣不会变。”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伤心地哭起来。
“啊,你别难过了,如果真是你说的哥哥,那他怎么会一丁点不认识你?!这么说只有一种可能,也许他患了失忆症,不记得原来的人和事!”
“唉,你不知道,从小到大学习优异的修文哥哥,在读研时发生了一些事,结果有天他失控去撞火车,估计他脑袋受损了,失忆了…”我陡然变色,心里想着修文哥哥明明撞火车自尽了,怎么又可能跑到这里来。我打量大坝周遭一切,坝旁杂草遍地,更有几株狗尾草,在风中无力地摇曳,更添几分萧瑟的景像。
“啊,那他最后是死了吗?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人就更不是你的修文哥哥。”任彬斩钉截铁地说。
“是的,他死了。但这个男人就是他,虽然我听不懂他的语言,但是他们长得一模一样,连声音是都一模一样的。要是李明在这里就好了。我现在就跟李明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说完,我急忙翻起自己随身的几个口袋,找起手机来。
“且慢,你先冷静一下,别冒冒失失打电话。既然你确定这位修文哥哥确实已经过世几年了,那你现在冒然告诉别人说他还活着,你这样会吓死人的。”
“哦哦,那怎么办?”我摸索自己的口袋,一无所有,后来才想起手机早已不见影踪。
“要么你真的认错人,要么是他重新投胎来到这里…”任彬突然闭上嘴,看看我,看看灰蒙蒙的天和地,打了个寒颤,居然沮丧地留下泪来。
“你咋了?男子汉可不能哭鼻子哦。”
“镇泽,完蛋了,我想我们是挂了,我们挂了才会来到这里。”
“别瞎说,我们好好地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