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猴山公园下来后,我们准备去老二桥那里吃五谷鱼粉。
“要吃你们去吃吧,我可不想吃什么鱼粉!”李裕如突然站在路口不走了。
“啊,五谷鱼粉很鲜的,没有一点腥味,你这个怪人,为什么不吃呀?”高翔诧异地问。
“我本来就不吃鱼呀,有什么问题吗?”李裕如嘟哝道。
“哦,对对,她是不吃鱼的,我们换个,吃其它的吧。”我忙说道。
李裕如曾和我说过虽然鱼的味道在别人的眼中是多么鲜美,但是她一看到鱼就莫名地难受,要吐。她不吃鱼,我一点也不奇怪。因为她是我长这么大遇到第三个不吃鱼的人。不吃鱼的有三种原因:第一种就是怕鱼身上的刺。张爱玲不就写过人生有三恨: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梦未完。这第一恨就是鲥鱼多刺,可见鱼多少还是有点招人恨的。第二种是讨厌鱼身上的腥味。有些人个人体质对异味特别敏感,哪怕你把鱼收拾得干干净净,她还是能闻到一丝腥味。可李裕如说她是第三种,天生不喜欢吃鱼,对鱼肉不感兴趣,甚至厌恶。
我当然理解,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每个人一出生就自带自己特有的饮食口味的喜好。
有些人会随着环境、风俗、年龄而慢慢改变自己原有的口味。我三爷爷原来不吃苦瓜,自从去深圳工作定居以后,就开始吃凉瓜了,因那边天热干燥,多吃点凉瓜能清热解毒。我奶奶的弟媳--小舅奶奶长得高大强壮,她原是山西人,可是自从嫁到湖北数十年来,你已看不到她北方的影子。她爱吃米饭,做得一手好菜。什么莲藕排骨汤、清蒸武昌鱼,红菜苔炒腊肉,对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你很难想像她从小是吃面食长大的。
当然也有些人天生的饮食喜好,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比如我家家(外婆)从来不吃香菜和芹菜。我妈妈更奇葩,她除了鸡、鱼、虾,其他动物一律不吃。有次老爸搞到一条蛇在家里做火锅吃,结果我妈妈不但不吃,后来洗碗时还把那个煮蛇的锅偷偷地扔到垃圾筒,说再也不想闻到那个怪味。蛇汤就是很鲜呀,能有什么怪味呢?我说不上来。但我觉得妈妈确实有些过分了。如果她不知道锅里煮过蛇,她还会说有味吗?还会扔掉一口锅吗?
老爸就说妈妈是心理问题,太作了。自那以后老爸搞到什么野味也不和妈妈说了,就我们父女俩偷偷在家里享受美味就行了。老爸还告诉我他和妈妈在深圳生活时,有次他就趁妈妈不在家,偷偷把豚肉和猪肉掺在一起做成了肉丸子,老妈后来还不是吃得香,根本没发现呢。不过我觉得老爸这样欺骗妈妈,违背人家正常的美味喜好,终归有点不道德吧。
“镇泽别发楞了,今天是你请客,快说我们去吃啥好呢?”高翔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好久没有吃馄饨了。要不我们去步行街后面的那家小店吃混沌吧?”李裕如眼睛一亮,突然说道。
“好咧,正好我也想吃混沌!”我拍手叫道。
“那好吧,今天算便宜你了。一碗馄饨才5元钱,一碗五谷鱼粉可要10元呢?”高翔阴阳怪调地说。
“呵呵,那你可以吃两碗哈,千万别替我省。”
我们走过步行街,穿过肯德基后面一条偏僻的小巷,在门口停着一辆不锈钢餐车的小店停下来。这是一间狭窄的小店,连个像样的店招牌都没有,听说这小店开了有十个年头了。左边的墙上用油漆喷着红色“混沌”两个字,店内不到十平米的地方被布帘一分为二。前面是小小的就餐区只有四张小桌子,已坐满了吃馄饨的人,后面是老板的卧室。
“老板,来三碗馄饨。我的放辣。”
“我的不要辣。”
“老板,我不要香菜。”
“好嘞!”老板是一位五十左右的男人,脸膛呈紫红色。他左手打开锅盖,右手麻利地抓起餐台上的混沌一股脑地扔进滚烫的锅里稍稍煮了一下,就马上用笊篱捞起来了。这样一碗碗洒着葱花,冒着热气的馄饨就递到我们的手上。
“嗯嗯,真好吃。”
“就是这个味,真鲜!”
我们毫无顾忌地坐在店前右侧的小塑料凳上,吃着香喷喷的馄饨,一边看着街道来来往往的人,一边聊着学校的八卦。
等我们畅快地吃完馄饨,又走在步行街上时,已是万家灯火。沿街玲琅满目的小店鳞次栉比,各种小吃、服装店、精品店,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高翔忽然拉住我,指着前面。只见一个和我们一般大的男孩手里拎着红色的保温饭盒,正走进“香香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