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十七半边墙（第1页）

“姐姐，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爸爸呢？”壮壮哼着鼻子，断断续续地和我讲述事情的经过。

“8月5号上午，我在爸妈的押送下，战战兢兢来到中医院的泌尿外科门诊。一位男医生认真地检查过我的小雀雀后，严肃地说道：‘这孩子包皮太长、太紧，影响发育，最好尽快做手术。’‘那过几天我们再带孩子来做手术可以吗？’妈妈神色紧张地看着我。‘不，大夫，你听我的，现在就给孩子做手术吧。’爸爸瞪了妈妈一眼，急切地说道。

“可怜的我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就这样直接被推进了手术室，都没有一个人问下我的意见。‘小朋友，别怕呀，现在给你打麻药，会有一丁点疼。’一位戴着眼镜的阿姨和谒可亲的对我说。‘不要紧的，男生不怕疼，你尽管打吧！’听到我爸说这句话时，我的心都碎了，反正疼的人不是他。姐，你说我怎么有这么个冷心冷面的老爸？我真想他生一场大病倒在床上不能动，看他可怜兮兮的惨状。他说打麻药不痛，那全是鬼话。当那长长的针朝我的下身刺来刺去时，那种疼痛让我咬牙切齿，想死的心都有了。当时我真想拿个乒乓球拍把我爸一下子给拍死。’壮壮说到这里，禁不住眼泪簌簌往下落。

我的眼角也湿了，便放下作业，上前抱了抱他的额头。“弟弟，你受苦了。”

壮壮停了一下，又抽抽答答地说起来。

“过了十分钟，另一位医生朝我说：‘小朋友，下面开始给你做手术了，不会再痛了，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于是我乖乖地闭上眼睛，没多久忽然听到‘嘭’的一声，有人倒在地上了。‘他晕血了，快把他抬出去。’医生说道。我眯着眼一瞧，老天，原来是我爸看到我鲜血淋漓的手术场面，居然晕倒了，被人架了出去。我一下子忘记自己正在做手术的疼痛，乐得笑了。原来那么凶悍的老爸，就这点德性，你说丢不丢人？他不是胆子大吗？怎么看了一个小手术就受不了？这要是在战场，不用浪费敌人一颗子弹，他直接死翘翘了。”弟弟泪中带笑，假装把头一歪学着黑叔晕倒的情景。

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壮壮，你这小家伙，你爸还不是担心你才那样。”

“哼，担心我才怪。手术结束后，我一个人连续在医院输液三天。后来不用去医院，我就天天呆在家里。一个人真难受呀，我的伤口依然很疼，特别是在我每次”嘘嘘“完成时，尿液浸在伤口上又要疼一次。当我痛得嗷嗷叫时，我爸还恶狠狠地说：‘哭个球，男子汉这点痛怕什么？！’后来他更可恨，和我妈都去上班了，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中午也不回来做饭，就给我点个外卖。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可怜，怎么摊上这个一个爸爸呀?”壮壮又嘤嘤地哭了。

“弟弟，别哭了。你爸和我爸都是一个奶奶生的，看来虽然样貌不一样，脾气都是一样的火爆。我爸也不是好东西，我考第一他还打我呢！”我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身同感受。

“啊，大伯也打人呀？”

“唉，我从小被他打到大。都说投胎是个技术活，咱俩运气差了点，都投到恶爸爸家了。”

“嗯嗯。”壮壮点点头，好像心情好了一点。“姐姐，我想吃西瓜。”

“好的，我知道哪里有西瓜。”我带着弟弟来到厨房隔壁的一间小房子，地上有八九个大小不一的西瓜，是爷爷昨天从菜瓜地摘回来的。我抱上一个小西瓜，用刀切开。

“这瓜不甜。”壮壮吃了一口，把瓜扔在地下。

我吃了一口，的确不甜。

“那我再去拿一个。”结果这个瓜切开还是不甜，怎么办？壮壮哼着要吃甜瓜。

“姐姐，不如这样，你就学着市场卖瓜的人一样，把每个西瓜切开一个小小的三角，拿出来先尝下甜不甜，不甜再放进去怎么样？”壮壮忽闪着眼睛，鬼魅地说道。

我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我们把西瓜挨个划开小三角，终于尝到了一个甜瓜。我把这个甜瓜切开，我和壮壮一人一半。

“姐姐，这瓜真甜。”壮壮开心的用勺子挖着鲜红的瓜瓤，吃得满脸的西瓜籽。

“啊，真甜。”我边吃边看着旁边这些被我们开了小口的西瓜，发起愁来。有了，我们把西瓜有切口的那一面翻过来放在靠地上的那一面。

“豆角，出来呀，我们去灌泉水呀！”突然有人在窗外叫我，原来是飘飘。

“弟弟，你乖乖的在家看会电视，姐姐去灌泉水给你喝，好吗？”

“好吧，你轻轻地开门，不要让她发现我的秘密了。”壮壮捂着裙子往里屋走去。

我在厨房的门后面找到一个军绿色的空水壶，就挽着飘飘出门了。

飘飘是村里阳奶奶家的孙女，她和她弟弟是双胞胎，但是他俩长得一点也不像。她弟弟瓜子脸，文文静静地不爱说话。飘飘是大饼子脸，留着齐耳的娃娃头，她那红红的小嘴，微微向上翘，像个小月牙儿，好像总是在微笑。

我们穿过村里错落有序的房屋，向晒场的方向走去。

“你们干嘛去呀，等等我，等等我。”从路边倏地跑来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瘦黄的脸，眼睛却很大，露出好奇、渴望的神情。他穿着粗布红衣，上面还有几个小窟窿，短的露出腿肚子的花裤子，一双沾满泥水的赤脚。

“我们去山边灌泉水，你太小了，现在不能去，等你姐姐回来再带你一起去吧。”飘飘向那孩子挥挥手，回头对我小声地说道。“这是我们村里最脏最破的小孩，他有六个姐姐。”

“啊，六个姐姐，他们家怎么生这么多？”

见我一脸诧异，飘飘放慢脚步，指着远处几棵桂花树掩映下的房子对我说：“瞧，这就是他们家。”

我走上前，看着眼前这间有点破旧又有点怪异的泥砖房，惊呆了。因为它只有半边墙，一边有门有窗有瓦，另一边墙好像被风吹走了一样，半边地面和半边屋脊直接裸露在外面。

“这是怎么回事呀？”

“呵呵，我也不知道，可能和他的六个姐姐有关。你回家问下你奶奶就知道。”飘飘神秘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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