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政笑了一下,说:“好事。”
“是啊,确实是一件应该开心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点慌,看着旬旬躺在床上,我更是心里没底。我怕……”他蹙了一下眉,暗自叹了口气,说:“我怕她偏激,因为小诺而不要这个孩子。我希望她快点可以醒来,又怕她醒来。”
周衍卿说的不无道理,有了孩子很多时候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甚至会变成一种痛。程旬旬现在的状态,周衍卿只怕她会钻牛角尖,到时候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
这件事,容政无能为力,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噢,对了。”周衍卿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指了指前方,说:“枷枷在逃出来的时候摔伤了腿,身上也有严重的烧伤,她也在这间医院,就在那里。”
容政挑了一下眉,“干什么?我们已经分手了,连朋友都没得做,她有没有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是吗?”他兀自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容政一眼,耸了耸眉,说:“那就当我是多此一举吧,我要出去抽根烟,一个人静静,你别跟着我了。”他同样抬手拍了拍容政的肩膀,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开了。
容政立在原地,片刻才稍稍挪动了一下步子,双手插在口袋里,好一会之后,便开始往回走,走了数步再次转身,这次是走向了陈枷枷的病房。
现在这个时间点,陈枷枷还在吃饭,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倒是挺平静的。左边脸颊上贴着纱布,左手上也缠着厚厚的纱布,脚上打着石膏。
容政在门口站了一会,想了一下,还是伸手敲了敲门,然后便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陈枷枷听到动静,转头看了一眼,见着来人,整个人怔了怔,旋即用力的咽下了嘴里的饭,抬手擦了擦嘴巴,看着他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容政问了她一句,她也没有反应,只仰头看着他,看起来傻愣愣的。容政走到床尾,伸手敲了敲小桌板,说:“能吃能睡,看样子是没什么大碍了。”
陈枷枷猛然回过神来,立刻低下了头,用筷子不停的戳着碗里的米饭,说:“嗯,我没事,还死不了,谢谢你的关心。”
话音落下,病房内便陷入了沉寂,只余下陈枷枷用筷子戳饭碗,发出噔噔的声音。慢慢的气氛便变得有些沉闷。
陈枷枷把头埋的很低,她的脸颊被火烧到了,现在还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还有手臂。别看她现在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事,其实烧伤的位置一直都特别疼,只是她不想让宋静担心,才装作没事的样子。
“那行,你休息,我走了。”他刚一转身,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停下了步子,伸手从西装暗袋里拿出了皮夹,将皮夹内全部的现金拿了出来,叠好放在了茶几上,那个位置对于现在的陈枷枷来说,有点远,起码她不方便下床把钱还给他,“来的匆忙,没有拿什么东西过来,这些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好好养伤,同样节哀顺变。”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走向了病房门口。
陈枷枷挣扎了一下,急忙开口,说:“我当初对你主动,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没有带任何目的。”
他们是在学校误打误撞之下认识的。在那之前陈枷枷对容政是有些了解,看过照片,也远远的见过真人,那时候对他并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感觉。然而,感觉这种东西吧,摸不透也猜不着,来了就是来了,想要抗拒也抗拒不了。
现在回想起,当初他们相遇的那一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最特别的大概就是那天下了很大的太阳雨。陈枷枷没有带伞,一咬牙双手抱头,就这么打算跑着回宿舍,结果不长眼,撞到了打着伞走在路上的容政。
她浑身湿透与他装个满怀,陈枷枷想那天一定是雨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才会让她对撑着黑伞,西装笔挺的容政。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她向来是个主动点人,她想如果他们还能在相遇一次,她必定主动出击,老天爷对她不错,三天之后,他们再次相遇。依旧是雨天,不过这一次天空是阴沉沉的,她带了雨伞,而容政没有。
当时周衍卿给学校捐图书馆又捐书,容政便三天两头往这边跑,他站在图书馆门口准备打电话叫人送伞的时候,陈枷枷便撑着伞走到了他的身边,手里抱着书,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说:“我送你。”
他们之间从相遇到开始都是美好的,只是各自的身份有些敏感,使得这一场爱情似乎变得不那么纯粹。
容政背对着她,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站在病房门口,片刻才低低的笑了笑,说:“是吗?可是怎么办,我确确实实的利用过你。”
“你放心,我说这么并不是想跟你复合,死里逃生之后,我都想明白了,该说的话要说明白,免得日后留下遗憾。所以我就是想跟你说清楚,仅此而已。把钱拿走吧,别给我找这种再去见你一次的理由,你如果不拿走,我会误会你还想见到我。”她微微仰头,眼眶里多了些泪水,她说:“你快走吧,我的伤口不能沾水,我不想哭。”
容政微微侧了一下头,目光在她的脸上扫了一眼。又将视线落在了茶几上那叠钱上,默了片刻,伸手拿了回来,沉声说了句再见就出去了。随后给周衍卿打了个电话,询问他的位置。
十分钟之后,便有两个男人站在露台上,齐齐的抽闷烟。
容政问:“宋培礼和何嘉莉的葬礼你打算怎么办?还有窦兰英跟周景仰,这两对人都跟你有关系,现在都死了,你准备怎么办?”
“我已经让人通知所有周家后人了,周衍善会回来处理,虽然他只是养子,但跟亲生儿子也一样。至于周衍松,我看看能不能让监狱那边通融一下,总要有个亲生儿子来送终。周景仰那么多儿子,似乎就只有周衍松一个亲儿子了。”周衍卿看着远处,一边说,一边吐着烟雾。
“而且,现在事情未必告一段落,房子烧毁了,人烧死了。放这把火的人也应该出来了拿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了。”
容政点了点头,沉吟了数秒,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其实周家除了周衍松之外,还有一个人你忘了。”
周衍卿眯了眼眸。
容政说:“陈聿简。”
……
简小涵像个没头苍蝇一般在屋子里乱转,小简站在一侧,拧着眉头,说:“姐,你都转了快一个多小时了,能不能先坐下来,我看的都头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