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松……衍松……”江如卉看到周衍松,便开始嘤嘤哭泣起来,双手牢牢的保住了他的胳膊,“衍松,他们欺负我,他们欺负我啊。”
周衍松看着江如卉的模样,心里除了愤恨再没有其他感觉,他恨老爷子和老太太,更恨眼前的这个弟弟,同样是周家的儿子,差别怎么就那么大!他想保住自己的发妻,可是无能为力!这种自己的人生都不能由自己来掌控的感觉,那才是他最恨的!时至今日,他手里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侧目看了江如卉一眼,咬了咬牙,猛地一甩手,说:“还不给我滚回去,在这里丢人现眼!你不觉得丢脸,我都没脸!自己干的好事儿,还有脸到这儿来!”
江如卉瞪大了眼睛,还未反应过来,周衍松便忽然扣住了她的脖子,一把将她扯到了周衍卿的面前,用力往下一压,说:“来!给咱们的周五爷磕头认错,说对不起!”
今天的风有些大,卷着雪纷纷飘过来,沾染在这三人的身上,恰好今日这三人身上的衣服皆是深色的,雪花沾染在他们身上,显得那么明显。江如卉抵不过周衍松的力气,双腿一曲便重重的跪在了周衍卿的面前,脑袋也被他压得低低的,就差贴上地面了。周衍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一张脸比天空还要阴沉,目光在周衍松和江如卉的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江如卉的身上,缓缓蹲下了身子,低头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请你把刚刚说的那些话全部收回,立刻马上。”
江如卉闻声哈哈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听着极为刺耳,满含了讽刺,听得人心里十分不适,犹如磕着一块石头。而她刚刚说的那几句话,更像是一根刺扎在周衍卿的心里,让他十分不快,虽然不过是一句话而已,但他依旧不爽,非常之不爽。
“收回去?”江如卉缓缓的抬起了头,双手撑在地面上,哼哼的笑着,说:“难不成你还想跟程旬旬百年好合?还想一家三口享受齐人之乐?”
她一边说一边笑,手脚并用的爬到了他的面前,凑近他的脸,压低声音说:“你们姓周的不配!你跟程旬旬更不配得到所谓的幸福!不得善终!”
“不得善终!”她说着忽然就发了狂,猛地挣脱开了周衍松的桎梏,扬手狠狠一巴掌就甩在了周衍卿的脸上,留下了三条深深的抓痕,还出血了。
正好这时清嫂闻声出来,见到这一幕不由一惊,愣了数秒才迅速的走过来,皱着眉头看了周衍松一眼,说:“老太太现在需要清净,这些日子睡眠一直都不好,大爷还是快些将大夫人带回去吧,别让她再上主宅来闹腾了,老太太可是心烦着呢。”
“她当然应该睡不着了!她是想弄死我!是想弄死我!”江如卉龇牙咧嘴的,这时看到敞开的大门,便想着冲进去,却被周衍松一把拽住了手腕,用力的拉了回来。
周衍卿这会已经站了起来,脸色极黑,脸颊上的那三道血痕十分明显,他抬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眉心微微的蹙了蹙,抬眸冷睨了江如卉一眼,随后便看向了周衍松,说:“大哥该好好的管管大嫂的言行了,实在管不住不如就找个好一点精神病医院管着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放心吧,她马上就不是你大嫂了,我管不着,我们都管不着。”周衍松轻哼了一声,目光扫了一眼他脸上的那几道痕迹,冷冷的说:“老五,你也该体谅一下,如卉精神状况不好,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我这就带着人走。脸上那伤要是发炎什么的,你记得找我,医药费大哥我还是给的起的,用不着客气。”
他勾唇一笑,随即便领着江如卉走了。
清嫂拧着眉,看着他们走远才转身看向了周衍卿,目光在他的脸上扫了几眼,啧啧了两声,说:“这江如卉也真是疯了,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哎,老太太看了又要不高兴了,赶紧进来吧,我给你处理一下。”清嫂说着,便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进了屋子。
“怎么回事?”清嫂在给周衍卿处理脸上的抓痕时,老太太从楼上下来,“这谁给挠的?”
“还不是大太太吗。”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真以为仗着自己精神有问题,就能为所欲为了!马上送她去神经科鉴定,要鉴定出来脑子没问题,我立刻让她扫地出门!要是有问题,我们老周家也是将情面的,给她找个好一点的精神病院,送进去治疗,什么时候治好了,什么时候出来。真是无法无天了,我不管她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窦兰英沉着脸,气不打一处来。
周衍卿不理会这件事,也根本不想管,抚开了清嫂的手,站了起来,问:“爸呢?”
“楼上呢。”
“好。”周衍卿轻点了一下头。
窦兰英给清嫂使了个眼色,清嫂便识趣的退开了。
周衍卿正欲上楼的时候,窦兰英开口叫住了他,等清嫂走没影了,她才问:“老五,你真打算就这么跟旬旬在一块了?”
他停住了脚步,转头看了窦兰英一眼,微微一笑,说:“你们吃斋念佛那么多年,难不成都是装给别人看的吗?妈,我当初同意让旬旬过来住,是因为我相信你,可是我没想到原来念佛之人并不一定慈悲为怀。”
“我……”窦兰英脸色发青,往后退了一步,一下坐在了沙发上,低垂了眼帘,说:“你总是任意妄为!什么时候能听话!”
“听话?像大哥一样?可大哥现在也不见得有多好,不是吗?”周衍卿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笑问:“你便去问问他,他任何事都听父亲的,可他得到了什么?似乎什么都没得到,现在反倒是特别恨我,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恨我。母亲,你真的觉得父亲是站在我这边的吗?”
“当然了,老五你在想什么。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理由。”周衍卿转身,脸上带着浅笑,眼里却满是寒意,说:“你给我一个理由。”
“这……”窦兰英紧锁了眉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说:“这需要什么理由,你爸爸觉得你合适,那就是你了。你这是怀疑自己的能力,还是怀疑你爸爸的眼光?老五,你究竟在想什么!你做那么多,难道是为了跟你爸对着干吗!”
周衍卿看着她,良久没有说话,只微微的笑着,眼眸深邃,看得人心中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恐惧。窦兰英暗自吸了口气,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跟前,伸手一把扣住了他的手,低声说:“你该怎么为什么跟唐家结亲的人是你,唐未晞已经是默认的唐氏继承人,能跟未来唐氏掌权人匹配的自然是要周家未来的掌舵者,你还不懂吗?”
“我以为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你总应该懂的利弊取舍,可你的脑子怎么就那么不灵光,还是那么感情用事!你真那么喜欢旬旬,等结婚以后你可以用尽手段把她养在身边,女人和权利兼得不好吗?你怎么就一根筋不会变通呢!”
周衍卿忍不住噗嗤一笑,摇了摇头,说:“老太太,你可真是为了我费尽心思了,不过这些事情以后你都用不着给我想,我自己会想,你便好好的念你的佛,做了你慈善基金。我的事,你就别管了。”说着,他便轻轻的拍了拍窦兰英的肩膀,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回来,站在她的面前,道:“别再打程旬旬的注意,她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人,除了我,谁都不允许动。”
说完,他就上了楼,却没在书房找到周景仰,他在二楼找了一圈无果,才上了顶层,一上楼便看到周景仰坐在窗台前,身前放着一只烤炉,身边的小桌上煮着酒,意境倒是十分不错。他在后面站了一会,周景仰侧身拿了一壶酒倒了一小杯,说:“来都来了,还站在后面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见不得人?”
“父亲。”周衍卿微勾了一下唇,尊敬的唤了一声,便走上了退后一级台阶,缓步走了过去,在小桌另一侧的空位上坐了下来,这顶楼没有暖气,而周景仰只生了一个炉子,就摆在身前,窗外是白茫茫的一片,整个周宅银装素裹,看起来冷冷清清。这个位置可观周宅的全景。
“今年的雪比去年下的早,也不知道何时会停,再这么下下去,恐怕又要闹雪灾了。”周景仰目视着远处,浅浅的抿了一口酒,暖胃又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