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顾永泰年纪比老侯爷还大,谢昭昭喊他四伯。
四伯母孙氏怕谢昭昭不懂得丧葬礼仪,帮着她穿戴好孝衣孝帽,手里拿着缠了白纸的幡棍,在二祖母的灵前哭了一场,随着司仪的指挥,三跪九叩,做了一场法事。
按照规矩,老夫人要上挽金和奠仪。
因为伯府没有分家,挽金和奠仪由公中一并拿出去。
老夫人很矛盾,拿少了怕人家笑话伯府混得太差,拿的多了,她又不舍得。
而屠氏、鲁氏都不想多给,老宅顾家人,是伯府拖累,给了也白给。
顾伯聿说:“这有什么好犹豫的?父亲生前最得二祖母的照顾,我们就多拿一点,就算报答她。”
他来之前叫鲁氏把账上的银钱拿来了三百贯。
在乡下,三百贯绝对算是客气的,但是平阳侯府名声太响,三百贯真不算太多。
谢昭昭也主张多给一些,不说二祖母对老侯爷有活命之恩,就说伯府来这么多人,吃住行将近十天,三百贯闹不巧还不够自己花用的。
因为二祖母的尸身在家里已经摆了差不多半个月了,当日伯府的人见了老太太的遗容,做了法事,就准备次日下葬。
下午做完法事,二祖母的儿子叫人摆上酒席招待伯府人和其他亲戚。
酒席有鱼有肉有菜,只是,春天的风沙很大,刮得尘土飞扬,挽联哗哗作响。
哪怕是在堂屋里,饭菜也都被泥土覆了一层。
老夫人空前膨胀,摆着老太君的架子,把儿媳孙媳支使得团团转,让人看到她的绝对权威。
饭菜都懒得伸手,支使屠氏和鲁氏,挡住风沙,吹掉泥土喂进她嘴里。
老宅本家羡慕得掉眼珠子,原本想喊“弟妹”的话都咽下去,瑟缩着行礼祝“老夫人金安”。
哇,侯府(伯府)到底是天子跟前的人,太威严了。
鲁氏看到谢昭昭不动声色地自顾吃饭,她也装听不见,把灰尘小心地扒开,面不改色地自己吃饭。
次日,下葬。
墓穴在南山上顾家的墓园。
园子外是好几排房屋,是家族守坟的地方,平时也储存粮食或者放一些物品。
一如前世,老夫人想要在山上给二祖母守林。
谢昭昭强烈阻挠:“母亲,这山上没有人家,万一有什么事,找人帮忙都找不到。”
老夫人义正辞严地说:“能有什么事?听说有一些人专门挖新坟,偷走墓葬,不管怎么说,你二祖母坟不能被人扒了,我们必须替你父亲给她守一守。”
谢昭昭继续奉劝,说传言南山有土匪,都是女眷,万一遇见土匪,难以抵挡。
老夫人不高兴了:“呸呸呸,乌鸦嘴!土匪从来没骚扰过平阳镇,他们都尊重老侯爷……就这么定了,你别说三道四。”
谢湘湘嗤笑道:“长姐,就数你的护卫最多,你那么怕死?”
管莹莹也在一边煽风点火:“顾族长说了,老百姓日子都好过了,早就没了土匪。”
老夫人更加笃定要上山,说晚上要给刚去的二祖母烧纸钱和麦草,照亮阴间的道路。
谢昭昭无奈,老夫人都拿孝道指责她了,不听就是挑衅老夫人的绝对权威!
顾永泰和顾永年其实不是很愿意她们住在山上,伯府这么多人,吃喝玩乐都要从山下背上去,很不方便。
但是乡下的本家怕得罪伯府人,只能由着老夫人。
山上的房间并不多,因男女大防,女眷留在山顶,本家的几个管事男人住在半山腰猎户歇脚的房子,其余族人,都回镇上去准备次日的饮食。
一切与前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