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果还没回答,他就说“那晚上见”,挂了电话。
“你除了有私人酒吧,现在又有私人厨房了吗?”听着挂断声,叶果嘀咕道。
下班后她拿了一叠厚报纸,同两枝玫瑰一起装进帆布包里,搭地铁后骑车去宗跃家。
夜沉下来,游艇航线上亮起夜灯,因为天色的沉重感,灯光更显得刺眼。她望向面向河湾边的公寓,大多数房间亮着,一时分不清哪间是宗跃家。
搭电梯入户,叶果用指纹开门,进屋发现没有开灯,餐桌上放着烛台,点着两支蜡烛,照出满满一桌的菜。
房间应该没断电,厨房有灯,还突然探出半个人来。
“啊!”叶果吓得帆布袋掉在地上。
厨房那人说:“是我,再切个螃蟹。”宗跃的声音。
“点蜡烛是为什么啊?”叶果打开灯开关,房间瞬间又样板房化。
宗跃系着围裙走出厨房,端着切好的螃蟹,一盘呛梭子蟹,青紫色的梭形蟹盖落在切开的蟹块上,泡在酱汁里,上面撒了一些香菜末。
“宁波十八斩,每一个都带膏。”宗跃有点得意,“我切工还不错。”
叶果看了看蜡烛,浅金色的烛体配黑色金属烛台,也像是样板房的一部分。
“要不,先把蜡烛灭了?”
“我在画廊办公室找到的,拿回家试试能不能亮。”宗跃吹灭了蜡烛。气氛正常了。
直播和录播耗费精力,叶果洗完手后就坐下来吃饭,先吃梭子蟹,一口下去,感觉酱油味里带酒香,鲜得直冲脑门,肉像是鲜咸的果冻,非常奢靡的口感…她想再吃一块,又怕肠胃不适,只能不甘地去吃其他菜。
结果每一样也都好吃得要命,她吃得停不下来。
“白庭的呛蟹不咸,挺合我胃口的,老吴一次能买十只,料汁也要打包。”餐桌对面的宗跃说。
不只呛蟹,所有菜都吊打菜场后院烧出两米高火焰的馆子。叶果最喜欢白斩鸡,连酱油有温柔的味道,不是北方主厨豪迈的风格。
宗跃用小勺子挖着梭子蟹壳的尖角,还用白色小瓷杯小酌黄酒。
“您经常吃螃蟹吧。”叶果看他熟练的样子。
“小时候就泡饭吃,但那时肠胃弱不能多吃。现在肠胃好了又都是应酬,没机会好好吃。今天这样的时间少。”宗跃把吃干净的蟹壳放到骨碟里,擦了擦嘴角问:“聊聊画吧,你打算画月季园吗?”他猜到了。
“嗯,我觉得玄关边柜上还可以放个花瓶,里面插上院子里剪的花,挂画用同样的主题,入门的印象就会像停留在初夏。”
宗跃表示满意,继续问:“你电话里说的两个方向是指什么?”
“一个是刮刀做出动态抽象感,一个是写实但做出纵深,我不确定哪个更好,都想试试。”
宗跃想了想说:“我期待方案一,但以我的了解,白小姐会喜欢方案二。”
叶果感觉宗跃叫白小姐的口气奇特,顺口的尊称,像是故意保持距离感,又有些暧昧。她理智上觉得是因为对宗跃有着误解,但感觉又告诉她不是,只是不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