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微信上进来一条信息,来自咸蛋超人:空了和你说两句,我就走了。
叶果放下笔,走进客厅。
客厅里的宗跃脸色平静了,示意她坐,主动提刚才的话题。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只想说明,黎虹可能对我有些看法,一些对一些不对。”
“或许她不了解实情。”叶果后悔自己做多余的事。
宗跃望着她,说出了更令人误会的话:“她怎么看我不在乎,但我想知道你怎么看我。”
这个问题叶果接不住,觉得自己刚才就是嘴欠。
宗跃盯着人看时,会给对方很大压力,是一类很可怕的老板。
如果要评价他这个人,叶果觉得他有些自恋,但对人非常细心,这源于他的真诚和对他人的重视。自恋不是问题,他的样貌和能力都是资本。
“您是个很好的老板,很好的朋友。”叶果确认这么说不会出错。
宗跃露出失望的表情。
“撇开这两个身份呢?”他又问。
“我……没想过。”这下叶果完全接不住了。
宗跃又盯她看了一会儿,大概见她答不出,便没再提问,合上电脑装进包里,站起来去拿外套。
“垃圾我会带走放门口,早点睡。”他说,然后开门离开了。
他走后房间里空荡荡的,暖气开着,温度却逐渐下降。叶果来到露台上,感觉冷又不敢用手提取暖器,怕花蔫了。
她戴上口罩穿上外套,用手机外放音乐,看着脚下的鲜花,感觉自己小腿都被埋了,又打开手机相册里的月季园,看到宗跃对着镜头笑。
她觉得他生气了,陈洁老师的事让他没面子,应该想从她那里获得认同未果。她也确定宗跃对陈洁老师投入了好感,但好感可能来源于他对另一个人的回忆,不是和陈老师的相处。
越想越没办法画,但满露台的玫瑰又提示她不能偷懒,只能拿着铅笔,在巨大的画布上比划好位置,开始调色。
真画起来就顺畅了,选择色彩方案是创作中她最喜欢的部分,会在色轮上选择出一个组合,应用在两幅画上。
她喜欢法国花卉画家劳伦斯·埃梅里的作品,常常重现印象派和野兽派的风格,大量明媚但不饱和的颜色,提供足够的视觉休息,又在少数的区域提出亮色,将他们置于观看者眼前。
月季园中的花是白色,白在绘画中属于极端色彩,会给人紧张和刺激感,叶果希望能画出视觉和情绪都有表现力的作品,但不至于让人看久了头晕目眩,微妙的平衡感是她想要追求的。
在调色盘上调完颜色,她开始用大笔刷和刮板在画板上试色。每当想要画一幅不精确的画时,她会感觉一切都好像从水中浮现,于是又加入了一点点湛蓝,令底色看起来像轻柔的植被,或者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湖水。
画画拓开了思维的滞涩,她逐渐什么都不去想,只记得刮刀贴着色块向周遭拉伸,堆叠又覆盖,没有顾及形状,只是反复堆叠向远处推开,有时还即兴甩出颜料,感受一瞬间的冲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