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阳接着道:
“闭上你的嘴,你们两个到底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要么你俩就过去给人家道歉,求人家原谅放了你的孩子。要不然你就闭上嘴,在旁边好好看着。”
年轻夫妻俩终于安静下来,齐阳转身看一下中年男人,语气多了些包容:
“你说,我听着。”
中年男人惨笑一声,慢慢诉说着:
“有一个男人,因为自己懒惰又自私的性子,得罪了单位领导,所以被辞退了,不得已离开那个繁华的大城市,回到自己的老家,一个破破烂烂并不发达的小县城。”
“他心里不乐意,始终觉得待在这个小县城亏待他了,于是终日酗酒,在家里混混度日。他只是抱怨命运的不公,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自己爬起来,于是只能烂死在家里,每天怨天尤人。”
“他的母亲终于看不下去,给他说了个老婆——一个二婚的女人,离婚原因是前夫家暴,离了婚以后前夫要回了当初给的彩礼,她父母不乐意又没办法,只能抓紧时间又把她随意的打包卖出去,即使对象是男人这么一个烂人,丝毫看不到以后的生活希望,她父母也毫不在意。”
“那个女人住进了男人的家,没有婚礼,来的时候只带了两床被子,象征性的带了一台旧彩电。”
“男人对这门亲事很不满意,他可是大城市里出来的,怎么能娶一个二婚的女人,这女人压根儿配不上他,他看不起这个女人。”
中年男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虽然他说是个故事,但是谁都知道他说的其实是他自己。
男人仿佛陷入了回忆,表情有一丝迷茫,带着一丝苦痛:
“其实那个男人心里知道,自己就是个烂人,好人家的姑娘谁愿意嫁给他,也真是那个女人倒霉,嫁了个那样的前夫,又有一对唯利是图的父母,根本没有反抗的欲望了,所以才会嫁给他。”
“但是这个男人却逃避了事实,他对自己这个新婚妻子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依旧终日酗酒。妻子为了养家不得不出去打工,他却觉得理所当然,继续对着妻子指手画脚,冷嘲热讽。”
“他在心里强行贬低着妻子的地位,以此来获得那小小的优越感,一次又一次的麻痹自己。”
“日子就这么一天又一天的过,终于有一天,那个倒霉的女人做工的时候不小心被机器削掉了两个指头,她的老板急于逃脱责任,又欺负这个女人没人撑腰,象征性的给了两千块钱,就将她辞退了。”
“这个老板很聪明的给女人家里送了三万块,第二天女人的父母就打电话过来,告诉女人不要再追究。这个女人对这样的事早已习以为常,挂掉电话以后就开始重新找工作。”
“家里没有了经济支撑,没几天就垮了下来,这个男人每天听着妻子在隔壁一个一个打电话找工作,看着她去试工,可又因为手上的残疾和还没好的伤被人婉拒。”
“又过了两天,妻子终于病倒了,这个没出息的男人缩在房间里,听着隔壁妻子越来越无力的咳嗽声,期间妻子过来敲过他的门,他却没有打开,而是任由病的昏昏沉沉的妻子在房子里自生自灭。”
“这个男人胆怯,没出息,这间终日不见光的房间,就像一个乌龟壳,将他牢牢罩在了里面,离开了这个房间,就等于离开了那个舒适圈,他害怕。”
烂人和烂人的妻子,中年男人面目痛苦的讲述着这个故事。
沐棠睁着那双懵懂的眼睛听男人说着,慢慢攥紧了陆焱的手,紧紧贴着他。
陆焱感觉到小姑娘心里的触动,低下头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中年男人继续诉说:
“终于在一天早上,房子里彻底没了动静,就连妻子那压抑的咳嗽声,也消失不见。他终于知道着急了,拉开门冲出了房间,然后看到了半死不活的妻子……”
后来的故事很简单,中年男人终于愿意踏出那一步,出去找工作。
但是贫贱夫妻百事哀,他改了,但是没有完全改,还是那样对妻子颐指气使,冷嘲热讽,依旧没有改掉骨子里那股优越感。
他看不起妻子,看不起那座小县城。
中年男人哭着说:
“如果他只是高傲就好了,可他偏偏骨头没那么硬,有一次在街上,他被路过的三轮车挂倒了,对方颤颤巍巍的下来,又点头又哈腰的道歉。他却不依不饶,扬言要报警,对方只能赔了他500块。这个男人却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原来还有这么一个来钱快的法子……”
“他拿着钱大摇大摆的走进家,把钱拍在了妻子面前,得意洋洋的跟妻子诉说着这笔钱的来路。他说‘你在工厂里没日没夜的干一个星期,我只需要两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