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夫恨得直咬牙,指着床上昏迷的少年,“老夫行医多年,就没碰上过这么不听话的病患,我昨儿说什么来着?也别管昨儿了,我就是拎着他耳朵才嘱咐完的话,他扭头就能抛到脑后去,他这么不想好,我也不必在他身上白费心思!”
乔姝月一把拉住吴大夫的胳膊,哽咽了声:“他是为了我才这样的,吴叔你救救他吧!他对我真的很重要……”
屋中静了一瞬。
半晌,吴大夫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语气也低了下去,无力道:“老夫原本想着,他年纪还小,就用寻常的法子,好好将养,要不了多久就能好。可是他……唉。罢了,他这么有主意,那老夫也不必再怜惜他。”
刘妈妈听得心头一紧,“您是要?”
“给他用的药一直很温和,讲求一个细水长流,慢慢滋养。可是现在呢,这法子倒成了拖延的累赘了。”吴大夫沉声道,“那我就给他用一剂狠药吧,方子虽在医书上有记载,但老夫没试过,听闻药效强烈,诊治过程中患者会遭受极大的痛苦,所以老夫一直不忍用。”
“但是,常言道绝处逢生,他这么能忍,想来那些痛苦于他而言,自然不如常人那么煎熬。”
“挺过去的话,好得能更快,挺不过……”吴大夫叹息道,“来世再投个好胎吧。”
“……”
谢昭凌再度陷入昏睡前,隐约听到婢女们急切呼唤了声:“姑娘!!”
她出去了?
不知去了哪里。
乔姝月去了乔誉的院里。
此刻正值深夜,乔家却无人在休息。
乔父今晚在公衙值守,大哥乔叙带着大理寺的人去围了悦泉楼。
京中的铺子账目出现问题,乔母褚氏今晚没回来,家中能做主的,只有陆氏一人。
或许这些都是提前设计好的,特意支开家中的长辈,再设法引乔良出府,诱他担下杀人的罪名。
乔姝月心里恨极,不顾护院的阻拦,直挺挺地冲了进去。
二哥乔良已经从麻袋里爬了出来,苏醒了,他大概不是自然醒来,周身湿漉漉的,似是才被人用冷水浇过。
他颓唐地靠着门板,垂着头,人还迷糊着,眼前忽然晃过来一个小团子。
而后他下巴重重地挨了一下,脑袋也因为后仰,狠狠磕在了门框上。
乔良抱住脑袋,痛苦地:“嗷!”
乔誉眼角一跳,忙上前拉人。他哪见过小妹挥舞拳头,今儿也算是涨了见识。
乔姝月还想原地跳起,她个子小,就只能跳起来打。
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这么冲动过,今日实在是各种情绪都夹杂在一起,惧怕担忧,愤怒委屈,都混在一起,在胸中激荡,令她大受刺激,神志暂失。
尤其是在看到谢昭凌躺闭着眼在榻上的模样。
那庸医还说让他投个好胎!!!
她心里破天荒地生出“我跟你们都拼了”的冲动。
乔姝月一边挣脱,一边冷笑:“四哥你别拉我,与二哥讲不通道理,那我就用拳头让二哥清楚道理!”
乔誉:“……”
不得了,看来那姓谢的小子分量当真不一般,比他想的还要重。
怎么,这是人没哄好,反而发了疯?那姓谢的也不行啊。
乔良满眼热泪,痛得五官扭曲,“打人不打脸,我招你惹你了?”
“你还敢问?!”
小姑娘像一只被惹怒的小狮子,怒吼着直往乔良身上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