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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了却一桩心事,难得放纵自己。
有来敬酒的,他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脑子越喝越明。
散场时已快到二更,他搀着醉醺醺的褚玄英往回走。
“师父,仔细脚下。”
褚玄英不干了,闹道:“叫什么师父,都认爹了!改口叫爹!”
“……”
沉默了会。
“虽时机不对,但我还是要说。”谢昭凌低声道,“不全为了她,您对我的好,这辈子都难偿还,我自幼失怙,自跟了您走,师父就是我的父亲。”
“我是真心认您做父亲的。”
褚玄英一把甩开他的手。
不知是否听错,谢昭凌好似听到汉子哽咽了一声。
褚玄英往前踉跄几步,停在原地,仰头望天,半晌,才瞪他一眼,手指着他,声音带了点鼻音:“臭小子,欠打,不许说这种腻歪人的话!”
谢昭凌轻声笑道:“是,义父,我不说了。”
“别跟那臭丫头学得油嘴滑舌的,净会哄人!这些年每回我去乔家,那小丫头都一口一个舅舅我好想你,唬得我神魂颠倒,每回都得留下点什么给她,真是坏极了!”
他这辈子约莫也不会再娶亲,注定无儿无女,孤独终老。
可如今,他也算儿女双全。
褚玄英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晃晃悠悠继续往前走。
谢昭凌要扶,被人一把推开。
谢昭凌便不动了。
酒喝得多,如醍醐灌顶。
困扰了他多日的问题在这一刻也变得明晰。
或许他自己比他以为的还要不堪。
谢昭凌一时冲动,忽然问道:“若我做出让您失望的事,您会后悔今日的选择吗?”
褚玄英回过头来,好不容易才站稳,他嗤笑了声,嘲讽道:“老子自小就不知这俩字怎么写,你在说什么屁话。”
他这一生从未后悔,哪怕因为顶撞了皇帝,被贬至边疆,他也从无后悔。
除却……除却娶了两任妻子,又害得人病故这件事。
“你当我是傻子,什么都不知?”他语气张狂,轻嗤道,“如今为父被你这小崽子拉上了船,未来甭管生死,咱们爷俩一起面对吧。”
谢昭凌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忽然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