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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是几个兄弟里最像乔父的,明明与大哥都是褚氏所生,却没有半分继承褚氏的豁达开明。
大哥刚正不阿,只因在大理寺任职,为人严肃了些,但和家人相处时还是好说话的。三哥却和乔父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得,固执己见,爱认死理。
“姝月,这些年我在家的时间不多,每回归家小住,你不说近来所学,不问兄长近况,只一味地说我好友的坏话,我忍你一次两次,却不能一再纵你胡闹下去。”
乔姝月被他气得头顶冒烟,对那个姓叶的更是恨得牙痒痒。
前世三哥就是对那个姓叶的太过信赖,才会着了人家的道,落得个溺亡的下场。
在死后,姓叶的还败坏三哥名声,说他看上了一小倌,却无银两为人赎身,只能眼看着心上人与旁人卿卿我我。说他嫉妒得眼红,和一富商拈酸吃醋,却又懦弱不敢正面对抗,只得借酒浇愁,最后一时想不开便投河自尽了。
那时乔家已经败落,多的是落井下石之辈,加上叶奉惟与三哥素来形影不离,是至交好友,众人对于他的话深信不疑。
家族覆灭,父兄死的死,下狱的下狱,他还一心情啊爱的,人人皆说他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死了也不足惜。
读书人最重清名,尤其是三哥这种书读多了的死脑筋。最后不仅命没保住,在死后连这辈子最珍视的声誉都毁了。
乔姝月逐渐冷静下来,眼眶还泛着丝丝的红,“三哥,你识人不清,我会叫你看透他的真面目的。”
她幼时抓不到三哥的人,只能找机会就说叶奉惟的坏话。如今三哥从国子监完成了学业,往后要常住在家中,更方便她破坏二人友谊。
乔束却只觉得妹妹不可理喻,他沉了脸色,毫不客气道:“你可是听旁人说了什么?奉惟兄虽是叶家庶子,但他博学多才,是有目共睹的,连先生都对他赞不绝口,我亦十分欣赏他的才学,你不能因为他的出身就瞧不起他。”
乔姝月反驳道:“无论嫡庶,他都是叶宰辅之孙,自然人人都巴结他。再说,才学能作为衡量一个人品格的标准吗?难道他才高八斗,就不会行伤天害理之事吗?”
乔束冷声道:“为何不可作为标准?读过书受过教,总好过不学无术之徒。”
“瞧,三哥自己也对门第抱有偏见。”乔姝月不退不让,自揭伤疤,“那三哥以为,柳步亭之流又如何?”
柳家更是名门望族,不也养出了识文断字却卑鄙龌龊的后辈?
乔束微微蹙眉,“我并未与他深交,他不是已然过世了吗?”
他连自己亲妹妹身上曾发生过什么都不知。
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乔誉再看不过眼,放下茶盅起身,挡在争吵的二人之间,将乔姝月护在身后。
兄弟两人相差三岁,但身高却相差无几。
乔誉眼神里并无冒犯,可语气中却无多少尊敬,冷淡地勾起唇角,轻嗤了声:
“三哥既对家中之事漠不关心,就不要冲月儿摆兄长的架子。我也是庶子,月儿并未因此瞧不上我,可见她对那人心存不满,必定另有缘由。”
“三哥以己度人,有失君子风度,未知全貌便对幼妹加以指责,亦非君子所为。三哥去岁春闱落榜,如今该多花些心思在读书上,这出门访友,还是能少则少吧。”
乔束神情复杂,看着面前的弟弟。
他年长乔誉三岁,比乔誉早早入了国学,早早参加科考。他每一步都比乔誉要快,从小到大,一直如此,直到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