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本不打算着这一身来,但出门时下雪了,卫云颍唤住他,一双眼就那么望着他,他瞬间没了话。
顺从的换上了。
徐良眯了眯眼,远方一片黑压压靠近。
马蹄重重落地,白茫茫的一片地上被踩得稀碎,闷响有力,将地面都震得有些发颤。
“来了。”徐良打马上前两步,将失神的沈巍唤醒。
沈巍看向对面的阵仗,低声问了句:“透出去了吗?”
徐良微微颔首:“他们定是收到了,若我所料不错,此时正埋伏在某一处呢。”
“嗯。”沉闷的毫无起伏的落下,沈巍的视线仿佛被拉得很远,又仿佛被拉的很近。
现实与虚幻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他这满心筹谋的二十年。
沈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不再看向对面,而是逡巡着四周。
移过山峰,移过巨石、老松、枯草……他匆匆掠过,将视线定在一处断壁上。
粗粝的指腹磨在缰绳上,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没张嘴,声音有些古怪的翕出。
徐良知晓他在找什么,见他那副模样便晓得是找到了。
黑压压的一片也定住了,他们向两旁撤去,露出一条宽松的道来。
健壮的骏马高扬着头,模样迥异的人晃晃悠悠的从那道驾出。
与大昭完全迥异的服饰,头发垂落着,有些微微发卷,眼窝深遂,鼻梁高挺,皮肤不似文人般白,是那种经过风吹日晒,久经磨砺的深色。
发黄,又带点黑。
单只耳垂上带着长又响的坠子,不是珠玉,而是带着某些楔文的金铜。
“沈巍,久闻大名啊。”那人语调懒散又特殊,腔调有些怪。
沈巍沉着声唤了下他的名:“阿什勒。”
阿什勒撒开缰绳,两条长腿放在马背上,一条腿垂落,一条支着。
手肘撑在上面托着脑袋,头有些歪。
又是怪腔怪调的一声:“是。”
沈巍拽紧缰绳,调转马头,便要向后方离去。
“哎——”阿什勒叫住他。
沈巍侧过头,见阿什勒的目光落在那块石碑上,夹杂着些玩味儿,像是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热闹。
沈巍反问一句:“怎么,你怕?”
“怎么不怕,当年我们首领的头颅就是在这里被斩下的。”阿什勒没见过,那时他还小,只能看着那块斑驳的石碑想想,“听族里老人说,你那一刀格外利落,就一下,血溅了一片。”
沈巍看不出他眼中有丝毫惧意,反倒是狼崽子一般,见到猎物露着垂涎森寒的眼,满是兴奋与渴望。
“怕,就滚,换个不怕的来。”沈巍与他们没什么好说的,撂下这一句便走了。
徐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调转马头跟上去。
沈巍带来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再加上阿什勒身后的人马,乌泱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