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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厚的涎香蔓延在每一处,宫人将门推开,随后退下。
李恪缓步踏入寝殿,被屋内弥漫的涎香熏到,紧锁着眉,看着床榻上的身影。
他走近,掀开床帏,床榻上的人面色平和,只是脸色发青,一副死态。
李恪一脸漠然地看着他,缓缓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唤了句父皇。
没人应他,李恪自然清楚。
他也不再顾及自己身为太子的仪态,坐在榻下,竟是痴痴地笑出声来。
“父皇啊,您终究是老了啊。”
他也不再言,只是静静地坐着。
随后内侍停至门外,温声开口:“殿下,左丞来了。”
李恪施施然起身,又看了眼床榻上的人,将床帏放好,这才大步离开。
议事阁内,左丞杨卫敬恭候已久。
待李恪走进,他垂首作揖:“太子殿下金安。”
“左丞不必拘谨,来看看这个。”李恪将踢在角落里的折子拾起,递到杨卫敬手上。
杨卫敬将折子翻开,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他合上折子:“藩王无召不得入京,雍王这是想要横插一脚。”
“蠢人一个。”李恪毫不留情的哼了一声。
杨卫敬也有点想不明白,整个朝局都乱,明争暗斗的,雍王最是会明哲保身的一个人,怎么会明晃晃的撞上来。
太赶巧了。
杨卫敬下意识抚上自己蓄长的胡须,想的入了神竟也琢磨出个一二来。
圣上当年登基时,晋王和雍王还小,十几年过去,他们长大了,圣上缠绵病榻,心自然是野了。
晋王喜怒无常,行事向来离经叛道,不着边际,他的心思着实不好猜。
但雍王不同,他配的上他的“雍”字。
他与晋王不同,晋王立功无数颇得圣眷,而他则是蠢事办尽颇得圣厌。
一字之差,确是分出一条界限分明的线来。
皇宫向来是个看人眼色行事的地方,浸淫久了,上至朝廷百官,下至洒扫奴役,都生出一股子“玲珑心”来。
圣上喜谁,他们就捧谁。
圣上厌谁,自是不必说,要不是碍着身份,他们恨不得一口浓痰吐上去聊表忠心。
阿谀奉承,在这里太正常了。
左丞杨卫敬这般想着,觉得有点意思:“殿下,您觉得单凭雍王那样的性子来说,他会在此时进京吗?”
李恪接上话,语气冷淡:“所以才说他蠢人一个,被人利用都不知道。”
“那依殿下的意思?”杨卫敬将话留给李恪,他向来这样。
李恪走至炭火旁,伸出手烤火,白皙穹劲的手背凸出脉络交纵的青筋。
“他想来,那便来,我也想知道,他背后到底是谁。”
朝局已经够乱了,但总有人按捺不住想要更乱一点。
浑水,谁不想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