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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沁忙看向茯苓,他俩的事,黎沁是知道一些的,但是却也没个准数,自然不能因为自己的婚事坑茯苓。
如今瞧着茯苓,脸色羞红一片,耳根也染上蕴色,低头不吱声的样子,黎沁心中有数了。
…
四月十六,丽日高照,皇宫行止殿内,奢华的宫廷宴会如约到来。
众人分坐两侧,藤黄桌布上刺着牡丹绣样,金丝银线在晖光照耀下显得额外光彩溢目,精致瓷器摆放齐整,被宫人们擦洗的一尘不缁,金银器皿也无时无刻不彰显着皇家的瑰玮和庄严。
就这样一场盛大宫廷宴会上,众人的脸色却不怎么好。
皇帝咳的整个胸腔颤抖,即使在行止殿角落里,也能听到他难受的咳嗽声,喝了口汤药吊着一口气,他往后靠在椅背上喘了几声。
清清嗓子,少气无力的声音传来:“前一阵子是朕错指了姻缘,导致天惩皇陵,幸好沁儿和明王的婚事不作数,暂未酿成大祸,如今在京的不止沁儿一位和亲公主,不如让西宛公主的良缘来冲一冲这年灾月厄。”
太子年前刚成婚,明王有侧妃又闹了这么一出,如今身份配得上西宛公主,年龄又相宜的,那就剩下皇家三皇子宗莫、五皇子宗尘、六皇子宗然,武安侯府三位公子、镇国侯府祝展轻和丞相府景慕易了。
“西宛使臣,你们觉得哪位公子能和梦公主结成金玉良缘?”皇帝一只手撑着腿,另一只胳膊放在桌子上,他半攥着拳头,似乎身体极为不适。
黎彤面容光恶不善,眼底暗光流转,作为西宛使臣回话,她站起身来,拜对皇帝,却侧头看着黎沁在笑:“梦公主自小出身于皇室,平日里最怕的就是这君王家的规矩约束,如今就不叫她再嫁进皇室了。”顺着黎沁目光,她张扬的看向武安侯府座处,“我看武安侯府的公子们倒是自在多些。”
仅说了武安侯府,也没具体说是相中了哪位公子,但她看着黎沁说的得意样子,黎沁就晓得她肯定没安好心。
太后适时开了口:“皇上说什么是好姻缘,上次给沁公主挑的就不是好姻缘,哀家就说了,沁公主是没想成为咱们宗氏的媳妇,所以这婚事别人说的不行,还得自己挑。”
她这一句话得罪两个人。一是说皇帝这婚赐的不行,二是挑剔黎沁毛病多。
皇帝倒无所谓,毕竟就需要太后和他同台唱双簧。
而黎沁自是不愿受这窝囊气,还击道:“太后此话差矣,我们黎氏乃一朝王姓,宗氏也同为一朝皇姓,两姓相平,难道宗氏有什么超世绝伦的优越,需要我一朝公主上赶着嫁不是?”
“你这小辈竟敢如此对哀家讲话。”
“莫非太后是想借此挑起我南黎和北辽的战事?”黎沁技高一筹继续还击。
太后一脸暴怒,气的眉头皱起,嘴唇铁青,刚要伸手指着黎沁大骂一顿,皇上不得已出来圆场,涉及到国家战事,不可再让太后时态。
“太后和沁儿你说笑呢,今日是说西宛公主的婚事,不如让梦公主你自己瞧瞧,哪位公子更顺眼?”皇上不动声色将话题引回来。
落栗色八答晕锦衣,规整的绣工彰显着身份尊贵,西宛公主视线掠过男席一圈,单螺髻上的玉步摇随着头转动而轻轻摇晃。
黎彤见她最终盯视在了寒云峥身上,笑着调侃:“我们公主也是和这天下人一样,都是喜欢战神的。”
皇上对这回答满意极了,幸灾乐祸的看向黎沁。
果真如她所料。
见黎沁仿若未听见一样,她还悠哉悠哉的斟满酒杯,饮了一小口,皇帝脸上浅笑淡了下来。
“我不同意!”寒云岁将手中白玉勺子扔到桌子上,“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可能成为我的嫂嫂,我的嫂嫂只有一个,就是黎沁,这是我一早定下的。全皇城的人都知道。”
“胡闹云岁,两国和亲正事,岂由你肆意妄行,来人,将喝醉的云岁送回武安侯府。”皇上面色愠怒,说话声音都有些带颤。
“慢着。”黎沁放下杯盏,叫停上前的内监,不紧不慢道:“既是两国正事,武安侯府的小姐怎能不留在此处见证这大事儿。”
内监一时停了动作,连皇上都不解,黎沁这话是何意?难道同意西宛公主嫁给寒云峥?
没人去拉寒云岁回府,她与黎沁对上视线,自然而然的坐回了位子上。
甫一坐下,上座黎沁的幽幽声音便传来:“我们南黎,是拿出了百分之百的诚意,让本公主这唯一的嫡公主来北辽和亲。西宛一个庶出君女,如何能有嫡公主的身份尊贵?”
黎彤侧目看着她,心想莫不是黎沁拿自己的身份和孔萍梦的身份比“哦?沁公主此言差矣,我们西宛并没有嫡出的公主,因此,梦公主便是我朝最尊贵的君女了。”
“是吗?谁说没有嫡出的公主。”
众人一惊,纷纷停了手下动作。
宛孔君朝,君王君后原感情极佳,育有一子一女,后霓妃入宫,独获宠爱至君王不早朝,君与后由此离心,甚至于要将霓妃扶持于后位。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被霓妃看顾一日的韵公主无故被鬼附了身,整日喜黑怕光,精神无常,直至走丢后半月发现了尸体,霓妃因此一落千丈,痛失爱女的君后与君王又逐渐重归于好。
宗莫嘴角一斜:“沁公主,莫不是美酒饮多了?西宛国哪里来的嫡公主?”
“茯苓,”黎沁轻轻唤了一声。
茯苓从黎沁身后走出来,跪在行止殿中央,声音不卑不亢,全然没有了奴婢的样子:“宛孔君朝孔韵拜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