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意识恢复零星,她看清了眼前之人。
此人一身红衫,蹲在捆绑的黎沁面前,正拿着刀刃轻拍她惨白的脸。
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黎彤。
“多么惹人怜惜的一张脸,可惜可惜,过了今日,旁人是再也看不到了。”黎彤轻轻将刀刃竖起,观摩着哪里下手合适,转念又叹息,“若不是母妃不让我动你这张脸蛋,我非要将你千刀万剐。”
黎沁满脸不屑,不欲搭理。
“为何不说话?怕了吗?”
“黎年王朝最尊贵的公主若是死了,你说谁最有可能承袭?你呀,被幽禁这么多年,占着名头也够久了,姐姐,你换我坐坐吧。”黎彤轻笑,夜光中多少有些瘆人。
黎沁向前伸手,扯住黎彤腰带,不卑不亢,昂首道:“黎彤,痴人说梦也说的有底气些吧,我死了,你一妾室所生的女儿也断不会扶正。”
黎彤站起身子,将黎沁重重甩到地上:“黎沁,死到临头还嘴硬,上天都在助我,让你狼狈倒在萧露宫外。”
“彤儿,不必多说,药在碗里已热好。”一华服女子带着几个丫鬟从门外踏入,柔声道。
黎彤示意丫鬟,将那一碗九曲断肠的鹤顶红,尽数撬开黎沁的嘴灌了下去。
暴风骤雨,昏天黑地,黎沁滩趴在水中,手里紧握着从黎彤身上扯下的香囊。
恍然间抬头,远处三盏灯笼纸伞渐渐迫近,她睁开眼想看清,却越来越模糊,腹中绞痛逐渐减铄,耳边阵阵雨声也渐次消失,她仿佛坠落深渊,离光越来越远……
“啊”黎沁深吸一口气,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肌肤秀发烧焦的气味还弥漫在她鼻息,黎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光洁如凝脂般的皮肤吹弹可破,这是她的手?
她不是命丧火场了吗?
“诈尸了,诈尸了!”身旁一个丫鬟扮样的小姑娘扔下手里的碗盏,愣站在三尺之外,突然叫喊道。
殿门开启,闻声而来的另外两个姑娘慌张跑进来。
其中一个看着面色稳重的姑娘斥道:“尹朵你又再胡说些什么?公主这是终于醒了。”
公主?丫鬟?搞什么?
黎沁抬头打量着周围,只见殿宇雅致,雕花密布,窗棂格扇,古朴韵味,床榻镜柜更是布置精巧。
黎沁身侧的手重重掐了一下大腿,好疼,这不是梦,她难道真的是穿越了?
——
孟秋之时,寒蝉低鸣。
全宁街人流络绎不绝,熙熙攘攘。街道两旁楼宇林立,酒楼茶肆锦旆赤朱丹彤,车辆马匹相继往来,商贩摊子琳琅满目,孩童们嬉戏打闹。
天青色石板路马蹄声阵阵连绵响起,身着黑色胄甲一众士卒将人群分散开,只见从王城城门处驶来一众车队,缓慢沿着全宁街向前驶进。
车队前的几位骑马男子,锦衣玉带,风度翩翩,气度俨然。
路旁的人们瞧着这陇长车队,议论纷纷,最后望着它慢慢驶进了全宁街的尽头,这座城池最华丽富贵的地方——黎年王朝王宫。
天高云淡,日暖风清,青墙墨瓦,飞阁流丹。王宫东南,天池胜景。亭台楼阁间,百尺清池。
七月启始,三股清泉因入秋气势稍弱,池旁花木叶深未凋,长长的游廊上挂着各色鹦鹉和鸟雀,一阵清风吹来,高树绿叶飘落到池水里,荡漾起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