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的红色幼龙已经睡着了,呼吸沉稳,身下躺着的由幼龙的翅膀和身躯团成的“床”伴着它的呼吸有节奏地起伏,好像摇篮一样,小姑娘本来是不困的,愣是给这么起起伏伏
地给晃得困意上头了。
啊,不行,现在不是打盹的时候……方以唯揉了揉额头,保持清醒。
说实在话这很困难,毕竟周围被亚伦弄得这么暗没点光刺激,还暖烘烘的,身体下面还一起一伏好像摇篮……就算她才刚刚睡过,这会儿来个回笼觉也不是问题。
又躺了一会,确认亚伦已经完全睡着了——好歹是青梅竹马这点小事还是可以确认的——方以唯轻手轻脚地从红色幼龙的怀里爬了出来,在她掀开幼龙的翅膀的时候
,红色幼龙不舒服地皱了下眉头,似乎想要醒过来。
方以唯把手放到了红色幼龙的额头上,轻轻地摸了摸。
似乎是受到了安抚,这次它平静下来了。
黑发少女的眼眸沉了沉。
——没有变呢。
亚伦陪她午睡的时候,有的时候会做噩梦,这个时候如果摸摸他的头发,或者轻轻顺着他的背脊安抚,他会渐渐平静下来。
变成龙了,这个手法似乎也依然起效。
方以唯看看自己被红色幼龙的龙爪勾住的衣角。
——牵着她的这个习惯也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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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一段时间里,方以唯的身体很不好,午睡几乎都是必须的,但她不喜欢,非常不喜欢,任是谁被强迫着不得不躺在床上度过一天中至少四分之三的时光,想起身都
没有力气,想看书没一会儿就头痛欲裂,这个人的心情就不可能好。
尤其是像方以唯这样的人,连思考都不得不停止,是对方以唯来说最痛苦的事。
那个时候的方以唯对午睡极其抗拒:为什么不能让她干脆地去死呢,这样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即使在其他人面前,她还是乖巧的医生说什么她照做什么听话得不得了,只有独处的时候,才恨不得拔掉身上那些维系生命的管子,任由自己堕入黑暗——可笑的是
,她连拔管子的力气都没有。
哪怕头脑里转着再多的死念,她却连抬起手拿掉呼吸罩的能力都没有。
医生安排的午休时间,她闭着眼睛,呼吸轻而浅,悠长,好像在认认真真地睡着,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睡不着。
只有当身体到达极限的时候,才会将痛苦的意识拖入到浑噩的黑暗中。
亚伦是那个时候过来的。
尤里乌斯·瑞德拉贡不想让自己的孙儿看到他处理木神的诅咒事件的凶手,于是让他去陪方以唯。
红发的小少年应下了,认认真真地陪着方以唯:她吃药,他在旁边确认药品种类和数量有没有问题;她接受治疗,他在外面一边看家庭教师给自己留的课程,一边透
过玻璃窗看着几乎淹没在白色被单里的小女孩;她想看书但拿不动书,他给她念……
但与此同时,瑞德拉贡家族的精英教育并没有停滞,在陪着方以唯的期间,亚伦同时依然要应对繁重的家庭课业。
可即使如此,当方以唯需要午睡的时候,他也会躺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认真地陪着她一起睡觉,而不是趁着午休时间去补上没能完成的课业。
他明明并不需要午休——从小接受那样繁重的课业,亚伦从未有过午睡的习惯,对他来说,只要小憩个几分钟就足以恢复疲惫的精神。
午睡是从陪伴方以唯开始养成的习惯。
“亚伦的话,其实不午休也没问题吧,”终于有一次,将要到午休的时候,躺在床上苍白得几乎和床单同色的小女孩轻声说道,她没有力气说太大声,“你可以在这个时
候去做家庭教师布置的作业——我知道那个老师给你布置了好多作业——不需要陪我睡觉浪费时间啊。”
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她一时喘不上气来,孱弱的身躯就剧烈地颤抖起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红发的小少年正将外衣脱去挂在床头边的大衣架上,闻声,他放下衣服,爬到床上在方以唯身边挨着她半躺下,小心地帮她理顺气息到她终于呼吸顺畅了,才松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