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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漓张嘴就没停,句句在理,一通话下来费拉德面色难看得要命。他怎么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一直暗中看着,从头到尾他一句话也没漏听,一眼都没眨,怎么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明他已经买通了婚宴上的侍从,将安德烈暗中交代给温漓指路的侍从全部换了一遍,甚至故意指错方向误导对方越走越远,没想到这个垃圾星来的雄虫竟然如此好运,瞎猫碰到死耗子一般走了狗屎运,晚宴厅这么大的地方,他竟然赶在钟声响起前找到了安德烈。
费拉德想着余光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还在大发脾气的维米尔,满眼的嫌弃和轻蔑,还有这个废物雄虫,任凭他派虫暗中催促几遍仍旧是迟迟不行动,一直坐着看着安德烈喝酒,喂到嘴边的饭都不知道吃,真是废物。
一个贵族的雄虫竟然三言两句就被一个平民气得半死,落了下风还要他出来收拾烂摊子,费拉德敛眉掩下眉宇之间几乎压不住的不耐。
费拉德扯了扯面皮,皮笑肉不笑:“这位阁下,安德烈殿下身为皇族自然是东道主,让各位宾至如归是他的职责,现在您二位雄虫闹了别扭自然是他的失职。”
温漓长这么大没听过这样蛮横不讲理的道德绑架,他当即叫道不对:“按你这样说,大厅的餐盘里少一把叉子多一把勺子都得算在安德烈头上,餐布没摆放整齐是他的错,有虫聚众闹事也是他的错,连句询问都没有上来就直接质问一个皇子,你是什么身份,竟然当得起虫帝陛下的权力?!”
袖子突然被一拉,温漓尚未偏头询问就听见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响起。
“他是我老师。”
“我是他老师!”
前者低沉轻缓像是在讲述一个无法更改的事实,后者急促激动像是急于强调自己的威严和身份。
温漓只觉得自己听到了无比荒谬的东西:“你是他老师?”
费拉德深吸一口气,颔首强压着自己维持从前的风度:“正是。”
看着安德烈沉默中又带着点难以言说情绪的面庞,温漓气笑了,墨色的眼眸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好,既然你是安德烈的老师,那我就按照你刚刚的逻辑论一论,按你说的安德烈没有做到宾至如归就是他的过错,那你一个老师,学生犯错难道不是老师没有责任吗?这样算,这惩罚看来得落到你的头上!”
费拉德身居高位,哪曾听过忤逆的话,更何况温漓这话还是拿他的那套歪理逻辑压他,一时间想不出反驳的话。
温漓冷哼一声:“你一个老师不相信学生的品德张口就是斥责,满嘴的责任道德,落到自己头上了却急着推脱,看来这是严于待虫、宽于律己,惩罚不是落在你们身上自然高枕无忧,现在涉及到自身利益就知道急了,一副故作清高为你好的模样,真是虚伪透顶!”
费拉德面色难看,正欲开口忽然听见一阵零碎的掌声。
“啪啪啪——”
掌声连着两下拍了三遍,不急不缓。
温漓循声望去,就看见阴影中走出来的男人熟悉的面孔,是不久前提醒过他的“老乡”。
费拉德眯着眼,很快认出来这个突然捣乱的雄虫:“卢修斯阁下,您这是做什么?”
话语虽然是询问,可语气却像是责备,让听者心生不悦。
男人微微偏头,双手抱胸,水晶灯璀璨的灯光之下狭长的狐貍眼似笑似怒:“我坐在那儿一直听到有几只狗狂吠,耳朵难受,忽然听到了正常的话心生愉悦这才忍不住拍了拍手。”
男人这话听起来含糊但是他望着费拉德和维米尔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就连蠢钝的维米尔也后知后觉地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尚未平息的怒火再次腾腾烧起:“你竟敢骂我是狗!”
男人身为掩了掩耳朵,像是在嫌吵。
费拉德的神色也不好看,但是任凭他肚子里憋了多大的火气,面对一个贵族的雄虫他也是不能表露一分的,即使这只雄虫在不久前还是一个为了争抢雌虫被打破头的痴呆废物。
费拉德捂着头似乎有些头疼,却突然拔高了声音:“卢修斯阁下,您也是为安德烈殿下来的吗?”
四下忽然安静下来,就连刚刚还气急败坏的维米尔都恢复了冷静,旋即像是想到什么嗤笑起来:“原来也是为了那个。”
说着,他指着安德烈笑得狂妄,言语促狭道:“急什么,等我把他弄到手该有的还能少你不成?!”
言语中的深意细思极恐,温漓眉头一皱当下就要问个清楚,然而凌空落下的一道声音为这闹剧彻底画上了终止符。
“费拉德大人,陛下命您带几位雄虫阁下去休息室。”
温漓抬起头,眯着眼看着二楼极高的阁楼,恍惚之间他好似透过那层屏障看见了一双模糊但锐利的眼眸。
费拉德瞥了眼站在温漓身边和他十指相扣的安德烈,皱眉正欲说什么,内务官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换了对象:“安德烈殿下,陛下请您上楼。”
紧扣的十指不情愿地分开,温漓在安德烈安抚的眼神下目送对方离开,耳畔讨人厌的冷声响起:“三位阁下请移步休息室。”
看着装模作样恭请他们去休息室的费拉德,呈三角之势中的卢修斯先退出了战场,只见男人后退一步,朝温漓眨了眨眼睛,随后留下一句不感兴趣转身离开。
这下只剩温漓和维米尔了,想到刚刚维米尔说的那那些话,温漓垂下眼睑,头顶被水晶灯割裂的灯光打落阴影,原本温润的面容如今面无表情后竟然显现出一股难以言说的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