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太久没好好休息过的缘故,苏禧一口气睡了三四个时辰,再次醒来时,已经过了子时,守岁的人都回去睡觉了。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云津斋,卫沨就站在床头,也不晓得站了多久,他修长的身子斜倚着紫檀木床架,定定看着自己,就连她醒了坐起来,他也没有丝毫反应。
苏禧揉了揉脑袋,这会儿比吃饭的时候好多了,那时候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眼睛一闭就没了知觉。她见周围一个丫鬟也无,转眸看向卫沨,“庭舟表哥,现在什么时辰了?家宴已经散了吗?二姑娘没事吧?”
自个儿还没好呢,就知道关心别人。
那卫昭昭根本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为了让苏禧难堪,故意小题大做罢了。周大夫给她诊完脉,她就跟没事人一样,生龙活虎的,转头就去听了德艺班唱曲子。
苏禧说完,见卫沨半响没动静,仍旧维持着一开始那个姿势。
她这才觉得不对劲。她究竟睡了多久,难不成他一直在这站着?她走下床榻,伸出五指在卫沨面前晃了晃,踮起脚尖努力看到他的眼睛,“你怎么不说话呀?”
就见平日精明睿智的卫世子呆呆的,少顷,乌瞳方转了转,落在苏禧小脸上。
他开口,声音有点哑哑的:“幼幼。”
苏禧没见过卫沨这么傻的模样,不仅有些好笑,也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嗳,你干什么?”
苏禧话未说完,就被卫沨俯身抱进了怀里。他的双臂坚硬,将她抱得紧紧的,她只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被他勒断了,偏生他非但没有察觉,反而把自己越抱越紧。他的头埋进她的颈窝,温温热热的呼吸洒在她脖颈上,痒痒的。可把苏禧吓坏了,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赶忙收起笑意,僵着身子,“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庭舟表哥不要吓我,我胆子很小的……”
就听耳边声音闷闷的,也不知卫沨是低笑还是怎么。许久,他才松开了她,已经恢复如常,薄唇噙着浅笑,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道:“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胆子这么小,以后孩子可不能随你。”
“……”苏禧眨了眨眼,将这句话在脑海中回味了三四遍,终于反应过来了。檀口微张,因着惊讶,很有些语无伦次道:“你说什么?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周大夫看过了吗,他没有诊错吧……”
不是苏禧不相信周大夫的医术,实在是太突然了,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呢。
她嫁给卫沨才几个月,虽然卫沨在房事上很勤快,可她总觉得孩子这事儿急不得。凡事讲究个顺其自然,来了就是她的,不来那就是缘分未到,如今孩子突然来了,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卫沨轻笑道:“周大夫行医数十年,倘若叫他听到你这番话,必定会活活气死。”
苏禧拨浪鼓似的摇头,“我不是怀疑周大夫的医术,我……我只是……”
太惊讶了。
肚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小生命,是她与卫沨的孩子,难怪她最近总是瞌睡呢,听娘亲殷氏说,当年她怀着自己的时候,也是一天要睡七八个时辰。苏禧低头看了看肚子,平平坦坦的,尚且瞧不出什么,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以前没诊断出身孕时她不觉得,如今卫沨告诉她有了两个月身孕,她仿佛就能感觉到了似的。
最近几天的反常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因周大夫诊断的时候侧妃董氏也在场,隔日董氏就过来探看她了。苏禧是头头一胎,经验不足,董氏担心她身边的嬷嬷靠不住,就亲自过来给她传授了经验,告诉她胎儿该如何养着,平日里都吃些什么,该注意些什么,面面俱到。
苏禧向董氏道了谢,并将她留下一道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