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询俯下声来,凑近了贾宝玉,声音很轻,很低,只剩下气音。
他低低的吐出一句话,一字一顿,言语却化作刀刃,“你难道不觉得你很脏吗?”
颜询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霜雪一般,分明没有多大的声音,却凉意彻骨,直让贾宝玉的血液都被冻的几乎凝固。
他脸色也顿时冷了下来,如同冰雪,寸寸覆盖。
他嘴唇嗫嚅着,颤抖着,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无法解释,无法辩白。
颜询见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却犹嫌不足,又继续往他的心口插刀:“难道没有人告诉你,男孩子也是要自尊自爱,保持贞洁的吗?”
“你分明自己也说过,女人都是水做的骨肉,你只是泥巴做成的骨肉,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要靠近林妹妹?为什么要一直粘着她呢?”
“更何况,你已经是被花袭人污染了的泥巴,是烂泥巴了啊,你怎么有脸说要一直跟着林妹妹的呢?”
颜询每多说一句话,贾宝玉的脸色便更白一分,等到颜询说完,贾宝玉已经如同被冰雪覆盖的冰雕般,脸色苍白无力,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颜询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嘴唇微微勾起,有点像玩腻了老鼠的猫,带着一丝坏笑,似乎想要看手上的猎物还有什么逃跑的花样。
然而让颜询失望的是,贾宝玉像是被猫玩坏了的老鼠,已经失去了逃命的勇气。
他没有解释,没有辩白,只有眼泪无声的滴落,带着懊恼,也带着追悔。
颜询看了下表,发现时间还早,他便又坐了下来,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状似好奇地问道:“现在哭的这么后悔,当时你跟她偷吃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我···”贾宝玉失魂落魄,嘴唇嗫嚅着,像是在回答颜询的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
颜询看着他,道:“不管你当时在想什么,你做了就是做了,人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
他说着,又笑了笑,凑近贾宝玉,故意问道:“你说我的说的对吗?”
贾宝玉魂不附体,胡乱的点头。
颜询见状,便又问道:“既
然是这样,你是不是应该对花袭人负责任,毕竟人家跟着你的时候也是清清白白的,你好歹也应该给人家一个名分吧?”
贾宝玉不语。
颜询却也不在意他的冷漠,又继续问道:“金钏儿你还记得吗?”
贾宝玉点头。
颜询顿时神色变冷,“是你害死了她。”
“不,不是我!”贾宝玉被这突然的一句话给惊得差点跳了起来,他颤抖的手因此打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水热气氤氲,蒸腾而上,看不清对面颜询的脸。
但颜询的声音却如同附骨之蛆,森然冷冽,围绕着他,久久不散。
“你以为她是掉井里淹死的就跟你没关系了是吗?”
“要不是你当着你妈的面调戏她,逗弄她,又怎么会惹得她挨打?”
“你被发现了就跑了,却留下她一个人承受你妈的怒火,所以你们都是杀人凶手啊,是你,是王夫人,是你们害死了她啊。”
杀人凶手四个字,重若千钧,让贾宝玉止不住的灵魂颤栗,他失魂落魄,嘴上喃喃自语,既像是对颜询的解释,又像是对自己的剖白,“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跟她闹着玩而已···”
颜询摇摇头,重新站了起来,显然已经厌倦了这个玩弄老鼠的游戏,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老鼠已经精疲力尽,没有逃跑的能力,所以让他没有了继续逗弄的兴致了。
“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个花朵一般的女孩儿,因为你们母子两个就死了,你午夜梦回,难道都不会觉得愧疚吗?”
颜询走到了门口,显然,他已经不准备再待下去了,在开门的时候,他却又回头,说了最后一句:“如果我是你,我就离林妹妹远远的,既然做不到保护她,给她幸福,那就不玷污她,不给她带来风雨,那也是一种善良。”
他说着,没有再理会贾宝玉,自己推门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