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没有歌词,虞幸听着,反而灵魂都颤了颤,像是睁着眼睛陷入了一场很虚幻的梦。
梦里,天空是血红色的,星辰被血雾笼罩,到处都是巨大的怪异身影,有断颈里伸出无数条乱舞触手和利齿的巨人,有从天上爬过的遮天蔽日的混沌。
某颗星星闪了闪,忽然就成了一只没有边界的团状肉块,无数的生(防屏蔽)殖器官在肉块上律动,密密麻麻,就像地球上生长的人类。
红色之下的深海浓得像墨,不停歇地翻涌着,海水下隐隐游过难以丈量的庞然大物,吞噬着世间的理智,而无垠大海的最深处,是一张永不合拢的大嘴,以及没有尽头的喉管深渊……
虞幸还清醒。
他并没有疯狂,也没有沉沉睡去,更没有幻听幻视,只是在听着医生的哼唱时,脑海里莫名多出了那些影像。
毫无预兆,极度自然,就好像他本来就看过这些,本来就理解这些。
不对,他真的没有疯狂吗?
虞幸想,疯子可能也不认为自己已经疯了吧。
但,他确实不会疯,早在那个实验室里,他被改造得不再是人类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疯”的能力。
他的思维和灵魂本就不再属于人类,又怎么会和人类一样陷入疯狂呢。
或许正是这样,此时此刻他的脑子居然极度清醒,在多出了那些地狱一般的“认知”后,虞幸还扬起了一个笑容。
他甚至听见自己在夸赞:“这曲子不瞎填词的时候居然这么好听。”
那些看似诡异的歌词,根本不及曲调本身的万分之一,或者说有了歌词,这曲调才能入人类的耳。
医生哼了一会儿,调子并没有到达结尾的样子,但他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你感受到了吧?‘我’的喜悦。”医生叹息着张开手,嘴角咧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可能是耳后,也可能是天上。
虞幸的脑子没能解析出医生此刻的表情,只是在刹那间,他脑子里那些光怪陆离的怪物和景象涌动着融合,最终归于一体。
归于……【祂】。
虞幸忽然就知道了那个邪神的名字,所有的不可名状在阴阳城只属于一位邪神,那个邪神就叫做【祂】。
怎么办,他忽然觉得和人身蛇尾的【千结】相比,【祂】的逼格高了好多好多。
医生目光灼灼,兴奋得连人形都好像不那么准确了,他伸出可能是胳膊的胳膊,握住了虞幸的肩膀。
“它在哪儿?”
虞幸被各种它他祂绕得有点迟钝,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表演完才艺的医生打算回归刚才的话题,问他那只偷渡的厉鬼的事儿。
可这牵扯到赵一酒,更牵扯赵家,乃至破镜。
虞幸真正确定自己还清醒的原因,就是他发现自己仍然记得顾虑这些。
“冒昧问一句。”他不闪不避地迎上可能是个医生的医生的目光,语气不容置喙,“你,或者说‘祂’,和‘它’是什么关系?”
最好别太坏,是个来寻仇的。
也最好别太好,是个来寻亲的。
无论是哪一种,都会给本就是被迫融合的厉鬼的赵一酒带去灭顶之灾。
……
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直播间里的观众也在观看。
早在虞幸被女护士带走的时候,直播间的信号就变得诡异了起来,不仅时有时无,屏幕上还总是出现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扭曲色彩。
在那条长廊里,观众们足足看了二十多分钟扭曲色彩,早已在弹幕中刷屏。
[刚来,这啥?]
[不是,刚到精彩的时候呢,护士要吧幸带哪儿去?!怎么忽然看不到了!]
[曾莱:别嚷嚷,这是被屏蔽了。]
[啊,敢问大佬,系统的直播间还能被屏蔽吗?这次直播不是没有小黑盒道具么?]
[任义:所有位格逼近系统的鬼物,都有可能影响到系统创造的直播间,直播间的画面会受那些鬼物支配,产生相应无效画面,这在高等级直播推演里有极小概率会发生,并不是第一次。]
[吕肖荣:衍明!!!你到底在哪!别让他一个人装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