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她却穿着绫罗绸缎,高傲的站在那里,清冷的目光傲空一切,似乎没看到自己一般,连姐妹间最起码的招呼,都不屑于和她打一个。
她凭什么这么狂?凭什么她现在穿着绫罗绸缎,而自己却穿着打补丁的棉布衣裳,而且还是又小又旧的,这会儿,她心中一定是洋洋得意,一定是在嘲笑自己,看不起自己吧!
她从小就是一个骄傲的人,这种被远不如自己的人乍然比下去的感觉,让她心中有种无名的业火,想发泄,却找不到出口。
李氏迎出来后,见到气派的二房一家,不觉吃了一惊,特别是在看到杜氏那恢复如初的娇美容颜时,更是嫉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死了那张狐媚子的脸。
但是,她毕竟是成年人,很快就压下了自己的情绪,换上一副亲切的笑容来,客客气气的笑着寒暄着:“哎呦,咋买了这么多东西啊,真是让弟妹破费了,快快快,快进屋,屋里暖和……”
说罢,拉着杜氏,亲亲热热的进屋去了。采薇和菲儿各自领了一个小娃子,跟在了娘的身后。
到了里间,见到穆连奎正盘膝坐在炕上,翻检着穆崇才拎进屋子的大包袱,那个包袱里装的,都是些花花绿绿的锦缎衣服,八九成的新,正是采薇在律家打劫来的。
见到采薇娘几个进来了,穆连奎抬起头,略带不悦的说:“薇丫头,怎么你给大房买的,都是些半新的衣服?”
采薇慢悠悠的坐在炕上,不慌不忙的说:“这些衣裳虽然都被穿过,但都是八九成的新,价格却比新衣要便宜一半儿之多,所以,我便想着,给每人多添置一件儿,也好过每人只买一件儿新的。老爷子若是不愿意,便把这衣服交给我拿回去,改明个我再买新的送过来就是了。”
“不用麻烦了薇姐儿了,真的,这个就很好了!”
李氏忙截住公公的话,生怕采薇真的把那些衣服拿走一般,一见到那些柔滑似水的锦缎,她的眼睛就移不开了,而且刚才采薇那死丫头说了,足足给每人买了两件呢!
两件儿绸缎的褙子,可是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啊!
她这一生,只在成亲的时候穿过一次红色的细棉布衣服,除此之外,穿的都是粗布的短衣,像这种只有有钱人家太太才穿得起的绸缎褙子,她做梦都想要一件啊,何况,死丫头给他们买的,是两件!
采瓶也被那些花花绿绿、流光溢彩的绸缎衣服吸引住了,但是,碍于颜面,她硬是忍住了去翻检那些衣服的冲动。
她知道采薇那死丫头的想法,她一定是认为他们一家子都不配穿和她们家一样华丽的新衣,也就只配穿些别人穿剩下的,所以,便买了这些半新的衣服来羞辱他们。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刻意忍着,不去看炕上那些漂亮的绸缎,以此来维持自己的尊严,也以此向采薇那死丫头证明,她根本就没把她带回来的那些衣裳放在眼里,她穆采薇施舍的东西,她穆采瓶不稀罕!
虽然,事实并非如此!
这会儿,她真恨不得采薇立刻离了这里,好让她尽快把自己心爱的衣服挑出来,把这身短小可笑、俗不可耐的袄子脱下去!
那些华美的绸缎,穿起来一定很舒服、很漂亮吧,穿出去,一定会有很多人侧目吧!
一想到自己就要有两件属于自己的缎子衣裳了,采瓶忽然觉得好遗憾,如果早些得了这两件儿衣服,说不定上次,和九斤一起来村里的那位白狐裘的公子就会看上她呢!
想着,她的思绪又飘忽起来……
从那次见到他,失神和发呆,已成了她每天的必修之课,而他俊美无俦的身影,也无数次的进入她的梦中来,令她如痴如狂……
包袱都被搬进来了,采薇打赏了张伯一贯钱,打发他回去跟家里人过年了,张伯接过钱,谢了主子,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穆连奎和穆仲礼见到一个个的大包袱,眼睛都要冒火了,那里还顾得上长辈的脸面和矜持。当着几个孩子的面,就把那些包袱解了开来,挨个查看。
第一个包袱里装的,是女人穿的衣裙,全部都是大粉大绿的娇艳颜色,穆白氏和李氏的年纪根本穿不出去,采瓶穿了,又显得过于轻浮,不过,那些衣服的料子当真是好极,做工和绣的花样也是百里挑一,所以,几个女人还是满意的收下了,李氏还盘算着,等她穿这身衣裳出门儿时,要在脸上擦点儿白面粉,使自己看上去能年轻些;而穆白氏则决定,留下一套最鲜艳的,给自己当装老衣裳。
采薇看着她们贪婪的眼神,肚子都快笑抽了,这个包袱里的衣裳,都是在律俊臣的小妾们那里收集来的,那些个小妾们,为了能吸引住家主,常使出一些下作的手段,比如说,在衣服上薰上慢性的催情香,和家主在一起时,可以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动情,却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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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她不懂香,这些。还是在她把衣服收进空间时,老乌龟闻到异香之味儿,特意告诉她的。
一想到这三个女人穿上这些衣服的后果,采薇就忍不住的想笑,她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漾唇边的笑意给硬憋了回去。
第二个包袱,是两条五彩织锦的锦被。
大房日子悭吝,被子都是旧了,特别是穆连奎和穆白氏的被子,已经足足盖了四五十年之久,连被子里的棉花都结成一块儿一块儿的了,硬邦邦的,竖着几乎可以立起来。
听到采薇给他们买了被子,又隔着包袱,摸到那被子又厚又软,穆连奎夫妇都乐得合不拢嘴,连夸采薇懂事,等打开包袱看那被子时,却又差点儿昏过去。
被是好被,棉也是好棉,可惜被面上的图案有点不伦不类、不君不臣,穆连奎只看了一眼,便立刻老脸通红的把被翻过去了,再不让人看。
穆仲礼很好奇爹的反应,连连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穆连奎却摆手,不让他再问下去,转向穆仲卿道:“这些东西是谁买的?在哪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