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没事吧?”
赵长欢抬手擦了把额头,摁着剧烈地起伏的胸口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没有,什么时辰了?”
“寅末了。”
寅末,也就是天快亮了,总算不必在这里打发时间了。
她摸到钥匙,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迈出牢房的时候,朝阳果然已经冒了头,晦暗的天地被染了一层柔和的橘色光晕,像极了梦里奶娘看着她的眼神。
可是奶娘死了。
她其实一直没想明白奶娘为什么会死,就算有人当初想要害她们,盯上的人也该是她。
或许,这就是真相,她的奶娘是替她死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茫然的在街上游荡,天地之大,她竟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王府太乱,她也不想去面对付阙和苏家人;周长史那里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付阙一定已经开始下手查她了,不能牵扯太多;百草坊更不行,和周长史是一样的理由,再说,她也不能再心神不宁的时候见他们,会露出破绽。
没有人会需要一个软弱的主子。
她只好沿着街边走,一圈一圈又一圈,直到天色彻底亮了。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可却都是三五成群,越发衬得孤身一人的她十分格格不入。
她不得不回了王府,却是刚拐到花园,就见付阙木头似的戳在那里,他仿佛是在沉思,神情悠远空茫,许久都没动弹一下。
这样的付阙赵长欢没见过,一时混乱的思绪都被压了下去,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可很快手腕的痛楚就把她拉回了现实。
她揉了揉肿胀的手腕,想起昨天的情形,心里有那么点生气,可更多的还是苦涩,昨天的付阙真的是好凶。
好吧,她或许的是手段太激烈了一些,怪不得旁人。
但现在……他应该已经得到消息,知道自己没有冤枉黄七了吧?
她怀揣着一点能缓和关系的期待,用力咳了一声。
付阙转身看过来,瞧见她的一瞬,目光很明显的闪了一下,随即神情复杂起来。
赵长欢只当他是知道冤枉了自己,心里不好意思,脸上却抹不开来道歉,大度的不和他计较,一扯嘴角笑起来:“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会和你计较,结果是好的就好。”
付阙仍旧没开口,只远远看着她,这幅样子,像是在等她自己走。
赵长欢脸上强堆起来的笑淡了下去,后知后觉感觉到了尴尬。
“那我先回去了。”
她抬脚要走,付阙却忽然上前一步拦住了她的必经之路:“我再问你最后一次,真的不肯把婚书交给我?”
赵长欢一顿,心口微微发冷:“你除了这件事,真的不会再和我说别的了是不是?”
付阙又沉默了,可沉默也是一种态度。
赵长欢抬手推了他一把:“闪开。”
付阙纹丝不动,赵长欢有些恼火:“你到底想干什么?”
付阙也不知道,他其实该盼着赵长欢早点回来,好早点结束这一切的,可现在……
算了,当断则断,人要为自己做得事情付出代价,哪怕这一世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他侧开一步,让出了这条通往黄泉的路,赵长欢,你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