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娇生惯养的人,就算有骨气,又怎么抵得住生活劳苦呢?
先前在宫外回不来还好说,现在回来了,还过上了比年幼时候更安逸富足的生活,谁还会愿意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东西坚持呢?
他心里满是鄙夷,被天下人爱戴敬仰的先皇,就生了这么个女儿。
可又忍不住得意,这样的人拿什么和他斗?
一旦她怀孕生子,就活到头了,再把那孩子养废了,届时就算他不说,朝臣也不会答应让那孩子登基的。
被朝臣堵着门逼迫的憋屈一扫而空,新帝扯了下嘴角,却又硬生生将笑容压了下去,他装模作样的叹气:“朕也想将你留在身边,可朝臣口口声声有悖人伦,朕也无可奈何。”
“那不如我去和朝臣们说吧?”赵长欢开口,面带急切,“我一定能说服他们的。”
似乎意识到自己太过上赶着,她再次找补:“我是说,这毕竟是咱们赵家的事,他们不该干涉这么多。”
新帝仿佛没有察觉,情真意切的拍着她的肩膀感慨道:“还是长欢你明白事理,朝臣们就交给你了。”
他的确心情大好,赵长欢抵死不从的话,他只能从朝臣下手,杀到他们不敢再开口,可要是赵长欢主动去做这件事,那可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骂他的人都会去骂赵长欢,等朝臣们对她彻底失望,没人再管她的死活,她不就是任他们搓扁揉圆?
到时候,他一定要狠狠出一口被先皇压在头上的恶气。
这般想着,他忽然有了一个极好的主意。
他懊恼似的拍了下巴掌:“瞧朕这个记性,先前被朝臣说的没法子,朕已经让翰林院拟旨,要将那赐婚旨意作罢了,这桩婚事怕是……”
赵长欢一怔,新帝打算放弃了吗?
她有些惊喜,却不过片刻就恍然回神,新帝是不可能放弃的。
她垂下眼睛,状似为难:“那,那可怎么办?”
新帝也跟着叹气,随即恍然大悟似的“唉”了一声:“朕看长欢你和老六也颇为投缘,不如在年宴上,你亲自请嫁如何?”
赵长欢的手陡然攥紧,这个王八蛋。
她和朝臣私下里的翻脸已经不足以满足他的恶劣,他想让自己当着朝臣的面,将先皇遗孤身上所有的骨气和骄傲都踩在脚底下。
她恨得咬牙切齿,几乎绷不住身上喷薄的愤怒,她只能死死低着头,将身上的情绪死死克制。
“长欢?怎么了?你不愿意?”
新帝的语气微不可查的凉下去。
赵长欢深呼吸,指甲狠狠掐进了掌心里,她仰头,脸色涨红:“这,我毕竟是个女子……”
“看来你还是不愿意嫁入皇家啊……”
他的不悦已经不加掩饰,赵长欢想起那惨烈的爆炸,掌心的皮肤硬生生被抠破,沁出鲜红的血来。
她摇摇头:“我愿意,那就在年宴上,由侄女开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