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任南砚才笑道,“卓女士应该没怎么见过我。”
卓琳道,“确实,不过这个时候还有闲工夫特意打电话来傅公馆找卓琳的老先生,除了任老将军应该也没有别人了。”
任南砚突然笑出声来,“卓女士果真不让人失望,任某都有些后悔当年没有多跟您认识认识了。”
卓琳并不领情,“就如您所说,我们并不相熟,所以任老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我现在心情不好。”
任南砚道:“看来卓女士没有看那封信,可以理解。”
卓琳道,“是你将盛家人带到京城来的?”
任南砚笑道,“那倒不是,任某向来不喜欢做这些多余的事情,到底是谁卓女士不是应该猜到了吗?”
“张佐。”卓琳道,任南砚笑道,“不错,确实是张二爷。说起来,卓女士遇到这么一个前未婚夫…也是命苦啊。”
卓琳不喜不怒,“任老抬举了,我跟张佐没有任何关系。”
任南砚点头道,“也是,毕竟你们压根就没有订婚,可惜张佐不这么认为。卓女士知不知道,张佐为什么要破坏你跟傅政的婚姻关系?”
卓琳道,“我从不试图理解疯子的想法。”
任南砚笑道,“有时候疯子的想法也是很有价值的,假如当年卓女士就意识到张佐是个疯子,或许后来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呢?”
“任老到底想说什么?”卓琳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任南砚笑道,“因为你拒绝与张家订婚,张二爷认为你看不起他觉得他配不上你。如果你后来选择一个同样出身高门,样样比他优秀的人他或许还没有这么不满,可惜你又选了傅政。虽然我个人对卓女士的眼光表示佩服,但张二爷显然不这么认为。在他眼中,你宁愿选一个家世平庸粗鲁暴躁大字不识几个的武夫,也不肯选他。你说他怎么能不恨你?不恨傅政呢?”
“……”卓琳沉默了半晌才道:“所以呢?我需要为此负责吗?”
任南砚叹了口气,“年龄大了话难免就多了一些,看来卓女士不是个好的聊天对象。所以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吧,卓女士真的不看看令堂写给你的信么?或许那上面有什么惊喜呢?”
卓琳淡淡道,“你觉得我现在还需要什么惊喜?”
任南砚道,“令郎的事情…卓女士真的不想知道么?”
闻言卓琳脸色一沉,声音也跟着冰冷起来,“任老将军,你最好少跟我开这种玩笑。你难道不知道,我这种女人最嫉恨别人儿孙成群了,任老膝下儿孙不少吧?你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看来是都保护得不错?”
因为卓琳的话,任南砚的笑声也跟着一滞。
任南砚这个年纪的人,对儿孙自然看得很重。但有一句话卓琳说错了,任南砚并没有多少儿孙。
原本或许是有的,只是二十七年前那场混乱过后,任南砚因为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投效新的势力,事后他的四子两女被他要为父报仇的亲兄长杀死了两子一女。最小的儿子因为亲眼看到伯父杀死了自己的哥哥姐姐,自己的父亲又亲手杀死了疼爱自己的伯父被吓出了病来,不到十岁就死了。最年长的大儿子因此跟他断绝关系带着伤心欲绝的母亲和自闭的妹妹出国去了。
这些年,任南砚身边只有一个外室所生的私生子,偏偏这个外室还是个臭名昭著的妓女而且这个儿子还天生带着一些残疾。早几年任南砚要名声,压根不敢像傅督军和宋督军那样直接将青楼女子带回家里纳为姨太太,于是这个儿子也只能这么不尴不尬地养在身边,如今已经三十出头了依然一事无成。任南砚早放弃了这个儿子,只是盼着几个孙儿能有成才的。
任南砚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沉声道,“卓女士何必如此,令郎的事情跟我可没有关系。说不定…卓女士还得谢我呢。我劝你还是看看令堂给你的信,不然你或许会后悔的。”
卓琳神色平静,伸手拿过桌上的信重新翻开。
这封信并不长,卓琳双眸死死盯着信上的字迹。坐在旁边的傅扬城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小心地盯着卓琳。
虽然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但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因为他感觉说不定下一刻卓女士的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但卓琳并没有流泪,她的声音甚至一如既往地平静,“你觉得,这个时候让人送来这样一封信,我会相信么?”
任南砚道,“不愧是能从男人中杀出一条路来的女人,看来是任某弄错了,令郎对卓女士来说或许并没有那么重要。真是…可惜了啊。”
卓琳面无表情地听着电话里的任南砚絮絮叨叨,眼睛却依然没有从信纸上移开。
盛老太太在信上说,她的孩子根本没有死,当年她抱给她看的那个孩子是她从别的地方抱来的刚出生就夭折了的婴儿。
后面还说了一些诸如她当年只是生气她不听话,并不是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外孙都杀的人云云。看着这些话,卓琳只想要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