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相互依靠的人,都将泪水隐藏在坚毅里。帐篷外的阳光只能透进些许的明媚,可是,零星的光亮却足够将眼泪照耀成晶莹的模样。
“对不起,离儿……”在纤漠的哽咽声中,她的手在离儿的背后缓缓的抬起,再狠狠的落下,就落在离儿的颈项上。
离儿猛的睁大眼,只来得及看见纤漠眼中的晶莹,便晕了过去,失去意识之前,他的嘴唇还微微的开着,一声“娘”哽在喉中,到底是没叫出声来。
将离儿小心的安置在软榻上,纤漠的指尖在离儿的脸上游移了很久,最后才咬牙一扭头出了帐篷。
江边的天气总是很怪,昨天才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今天却已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天。只可惜,阳光洒在纤漠的脸上,只是徒增了一份惨白而已。
军营的门口,还残留有夜晚篝火留下的痕迹,只是那些木头燃烧后留下的灰尘抵不过江风的无情,江风没掠过一瞬,那些灰尘便被带起到空中,挣扎着烟消云散。
纤漠站在军营的门口,望着远处江边那个举着酒坛正喝得畅快的人,眸子里的阴沉闪过。那人,便是在小木屋里和萧儿母女交谈的将军。她在军营里找了整整一圈,才找到了他。
江风有些冰凉,纤漠迎着风往前走,任面纱飞舞在空中扭曲成波涛的弧线。走近了,纤漠就站在那将军的身后,静静的,直到纤漠身上的女儿之香随着风冲进那将军的鼻中,他发现了她的存在。
他转过头来有些吃惊的看着纤漠,白纱遮面,可是身上却透着一股子超凡脱俗的意味。他知道她,她是那个对王上来说特别的女人。
“将军……”纤漠淡淡的开了口,嗓音甜而不腻,语气温柔妩媚,只一声,便让那将军一阵酥麻到了骨头里。
那将军一个寒战,赶紧抱着酒坛又灌了一口酒。他在心中狠狠的警告自己,面前这个女人不是他可以染指的。
许是风大了,纤漠的手只是轻轻的划过了脸旁而已,可是面上的薄纱却被风吹开了去,随着白纱渐渐飘远,一张倾城的容颜已然在那将军的面前毫无保留的呈现了出来。
纤漠在笑,笑容比阳光更灿烂了几分,可是心中的痛却只有她自己能懂。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可悲到只能利用自己倾城的容貌。
她知道,容颜对女人来说是一种利器,伤得了自己,却同样能伤得了敌人。
那将军是看得痴了,这般美丽的女人,这天下绝对找不出第二个。只是当他陷入纤漠笑容的陷阱时,纤漠已经抽出他腰间的弯刀。
“啊!”纤漠声嘶力竭的一声嘶吼,便将那弯刀插进了自己的肚中。
血,好红,溅到那将军的脸上,模糊了纤漠的视线。
那将军被突然发生的一切愣住了,只是傻傻的看着纤漠腹上露出一半的弯刀。只可惜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太晚,纤漠拔出腹上的弯刀,在他还在发愣的时候,只一瞬,那弯刀已经插进了他的胸膛。
“你……”那将军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便倒在了纤漠的怀里。
身子是虚弱的,可是纤漠却挺住了,现在她的生命,要靠天意了。她倾尽全力倾身向前,将衣襟扯开了些,露出胸前一大片雪白的光景,随即张开手便抱住了那将军,眼角有泪。
纤漠的叫声引起了刚好巡逻江边的一队将士的注意,他们匆匆循着声音行来,便看见衣衫不整的纤漠和已经成为死人的将军。众人一惊,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将纤漠匆匆抱起,直奔厄尔浦西的营帐。
厄尔浦西刚好从营帐里出来,一眼便看见了浑身是血的纤漠,整个人一瞬间懵了过去。他快步奔到那抱着纤漠的将士面前,一把将纤漠从那将士的怀中接了过来,仰头便冲那将士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
厄尔浦西的怒火,让那队将士都怔怔的发抖,可是却没有人说得出话来,只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江边的方向。那里,躺着那将军的尸体。
纤漠缓缓的睁开眼,一双眸子里竟是委屈的神色,可是随即又被坚毅取代,她冷哼一声,“没,没想到你的将军竟也是这种好色之徒……”
纤漠的冷和委屈,厄尔浦西都看在了眼里,他的脸色一瞬间黑了个通透,扬起头咬牙切齿的对那对将士冷冷的说:“去,将他的尸体剁成碎块丢入江中,连一粒渣滓都不许剩下!”
那队将士被厄尔浦西的冰冷的怒火吓住了,仓惶的便向江边跑去处理那将军的尸体,竟是没有人敢回头看上一眼。
“我好累……”纤漠虚弱的开口,只觉得连睁眼的力气都快要没有,她的眼睛慢慢的闭上,只有离儿和洛的面容充斥了整个视野。“不准睡!”厄尔浦西咆哮出声,整个人都被怒火包围了完全,看着纤漠肚子上的血不断的往外涌,他额头上惊出了汩汩的汗水。
“找大夫!快!”厄尔浦西一边嘶吼一边抱着纤漠往那大夫的营帐走去,每走一步,面上的沉重便深了一分。
几名头发花白的老者闻讯匆匆赶来,一见厄尔浦西的面色几个人都吓到腿软。
“快!救不了她你们都得死!”厄尔浦西是疯了,就地将纤漠放在地上,一手便将一个老者拉了过来。
那老者不敢怠慢,赶紧从药箱中取出些止血的粉末往纤漠的身上洒,可是纤漠的伤口很大,那些粉末刚洒上去便被血水冲走了。那老者一见这种情况便有些慌了,握住纤漠腹上的弯刀,手是颤抖着的。
“王、王上……”那老者喉头滚动,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王上,这刀不能拔,血止不住,拔了刀这命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