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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你既知晓…它毒不死,我。咳咳,为何还要……”伶舟祈捂着心口,艰难的问道。
今时月为他擦拭掉眼见的红意,轻声说道:“疼吗?”
“这种疼,我经受了六年。”
“无时无刻。”
伶舟祈猛地看向她,所有的言语哽在喉间。
今时月靠在他肩上:“现在只要你想,你可以很快将这痛意给驱散,可我不行,这痛意长在了我身体里,我开心时,它在痛,我难过时,它在痛……”
“不要说了!”伶舟祈闭上眼。
“我吃饭时,它痛,我睡觉时,它痛,就连我晕倒了,它还在痛。”
“你曾对我用刑,可刑罚带给我的痛,不及它万分之一……这便是我从那冰冷湖底活着回来的代价。”
今时月蹲在伶舟祈身旁:
“我说我会变成厉鬼来找你,你答应了。如今,我虽不是厉鬼,可也是个不人不妖,半死不活的怪物,你可后悔?”
伶舟祈疼得发抖,却不曾用灵力驱散身体中的毒效,而是仿佛用尽所有力气般抓着今时月。
今时月任由他抓着,靠在床榻下与他并肩坐在一起。
她望着窗边的明月,眼角的泪水滑落下来:“我后悔了。”
伶舟祈摇着头将她泪水抹去,那双总是高高在上俯瞰世间的狭长眼眸,此刻含着慌张失措,他不想让今时月继续说下去:“不……”
“若你只是阿奇该多好,那样……能与你穿同样的红装,坐在这月下看漫天烟火,那个云山村的丑八怪,该有多高兴啊……”
“我们本该如此的。”
我们本该如此的,伶舟祈心中默默重复着这句话,望向半空中的明月,终是红了眼眶。
从前,少时被接到神庭离开父母,他不曾哭。
与父母渐行渐远,被生父刺杀生命垂危,他不曾哭。
亲手杀死生父,同时害的母亲自尽,被所有人痛斥冷血,他不曾哭。
他身上有着无数道伤疤,每一道都可要了他的性命,可没有一道,如他现在的身体这般疼痛,疼到感受到另一人之痛,更是痛彻心扉,痛到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些年,他思着她,想着她,做梦都想能再见到她。
他对她的爱意并未随着时间而渐淡,而是越来越难以抑制,他在每一个深夜祈求能够梦见她,无数的白日想起曾与她一起卖山参的日子。
可他从未觉得杀害云山村的百姓是他的错,他所走的路,容不得任何闪失,他无法保证他曾在云山村的消息不会被那些百姓散布出去,于他而言,这世上太多这样如蝼蚁一般的凡人,为了万无一失而杀死他们,太过正常。
可一句“本该如此。”
才让他发觉自己错的多么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