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安臣笑笑,便把事情的过程大致讲了一遍。
讲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那女孩儿明显欲言又止。她犹豫了,还是没有说出来。
闻安臣瞧,问道:“怎么了?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我,我……”女孩儿讷讷道:“三老爷,似乎从不吃老鳖的,也不喝汤。”
“什么?”闻安臣心中悚然一惊,霍然站起身来:“你说清楚点儿。”
既然开,那女孩儿胆气也壮了一些,说的也顺溜了,道:“我在赵府,原来是如夫人卫氏的侍女。又,约莫是两个月之前吧,夫人嘱咐厨房炖了老鳖汤,说是要给老爷补补。汤是我去端的,端到房里,结果老爷说他是从不吃这个的,只不过极少有人知道这件事。后来那老鳖汤就被夫人赏了我了。”
闻安臣只觉得心脏的了,激的个哆嗦,心中涌起一阵很不妙的预感。
“卫氏为何说是在老鳖汤中下的毒?赵言志分明是不吃老鳖的!”
闻安臣不由得一阵心悸,心中更是涌起极大的疑惑。但疑惑之后,接踵而来的便是大恐惧!他已经可以断定,其中必然有着极大的阴谋!
第49章原来如此!
深深的吸了口气,闻安臣墙强迫自已静下心来,然后把事情的整个过程给想了一遍。
看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张玉琳和那女孩儿都不敢说话了,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现在看似案子已经完结,咱们这边儿给出来的结论是卫氏在端给赵言志的那一晚老鳖汤中下毒,将其毒杀!按照正常流程的话,这个案子会在巩昌府再一次审理,可以想见的时,到时候卫氏肯定会翻供!”
“知道赵言志从来不喝老鳖汤的人虽然极少,但绝对不是没有!只要是仔细一审,肯定能水落石出!到时候只要是证实了赵言志不喝老鳖汤这一点,那么在秦州得出来的所有结论,就都站不住脚了!卫氏立刻可以把这个案子给翻过来!”
想到此处,闻安臣浑身一阵发凉。
黎澄刚刚上任不久,秦州城就发生了一位堂堂从七品官员毒发身亡的恶性案件,而更严重的是,黎澄没有查明就贸然上报!黎澄身为知州,却是如此不缜密,这样的罪名,这样巨大的疏忽,足以让黎澄被罢官免职了!
这个案子越是轰动,传得越广,造成的社会舆论越大,到时候案子一旦翻过来,对黎澄的影响就越大!如果有有心人在其中推波助澜的话,只怕黎澄都不止是罢官免职那么简单!而会不会有人推波助澜呢?闻安臣忽然想到了张家——张家不就有人在巩昌府为官么?想必张家对黎澄是恨之入骨,肯定不介意到时候落井下石一把。
而若是黎澄倒霉,自已呢?
俗话说,皮之不存毛将安附焉,黎澄一去职,自已失去了最大的依仗,跟脚如此浅薄,只怕立刻就会被人给碾压致死,生吞活剥!而且,只怕自已都支撑不到黎澄去职的那一天。这个案子是自已经手的,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其中的风暴,足以将自已这个未入流的小小司吏给碾碎!
想到未来的悲惨下场,闻安臣后背已经是冷汗淋漓。
现在他基本已经想清楚了,赵言志肯定是卫氏杀的,也是毒杀,但肯定不是在老鳖汤中下的毒药。她说是在老鳖汤中下毒,乃是故布疑阵!
卫氏,当真是有心计,当真是够狠毒,这般手段,竟是轻易将自已玩弄于鼓掌之中!闻安臣铁青着脸,狠狠的一砸桌子,嘿然冷笑道:“厉害,当真是厉害!”
装得可真像啊!想到昨日自已还对她心生怜悯,闻安臣便恨不得扇自已几个耳刮子!
张玉琳在一边骇得脸色发白,什么都不敢说。那女孩儿更是快给吓哭了,自已说错了什么?怎么这位大官人发这么大的火儿?
“不对!”闻安臣忽然意识到其中有问题。
想要制定出这样的计划,须得有一个对朝廷律例,审案流程特别熟悉的人才行,卫氏之前在青楼,后来嫁到赵府,想必学的更多的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怎么想也不可能精通律例啊!这说明,必然不会是她自已想的主意。
闻安臣忽然向那小女孩儿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离开赵府的?卫氏是怎么跟你说的?”
“是前日早晨。”女孩儿到:“那日早晨,夫人把我叫去,什么也没说,直接说让我去领半月的月例银子,然后离开赵府。我以为自已犯了什么大错儿,哭着求夫人,但夫人还是不答应。没法子之下,我只好就走了。”
“前日早晨?”
闻安臣拧着眉头想道:“我是昨日晚间抓的他们,前日早晨,卫氏就让她离开,说明她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也就是说,她早就预料到自已会被抓,也预料到会被审讯,也准备好了答案!”
这是一起事先就安排好的周密阴谋!
闻安臣脑海中立刻闪过一幅画面:纪司明朝着自已微微冷笑,眼神如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