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姐儿原来身边的乳母,丫鬟们都没有动,还是由她们伺候。
宫中的孩子少,有了身孕的三个嫔妃,肚子还不显怀,只有夏淑容所出的蕤姐儿与福姐儿年纪相近。福姐儿便住在了夏淑容的永春殿,由其代为照看,平时姐妹俩也能在一起玩耍。
福姐儿就是块烫手山芋,夏淑容不蠢,她只过问几句吃穿,并不多管。福姐儿身边伺候的人,全都仰仗着她,她还有亲兄弟太子在,更不敢私下克扣糊弄了去。
进宫后,齐重渊从未看过福姐儿。
文素素清楚福姐儿的状况,她还是应了,当即吩咐李三娘道:“你去永春殿走一趟,瞧瞧福姐儿可好。天气热,别捂出一身的痱疮。”
李三娘应差前去了永春殿,齐重渊见四姐儿笑得嘴角流出一长串的口水,终是嫌弃地进了屋。
屋内很凉,几近春日时的气温,散发着一股香甜,齐重渊从未闻到过的气息。
“这是什么味道?”齐重渊接过文素素递来的宽袍披在身上,深吸了口气,好奇问道。
文素素为了安抚齐重渊,屋中角落摆满了冰鉴,屋内冰凉,必须要加衣袍才合适。
炎热的天气,不会汗流浃背,与外面的世界自成一统,那股难以言喻的宁静、独立滋味,令他莫名喜欢。
“柑橘花。”文素素答道。
齐重渊好奇起来,“柑橘花?朕竟然不知,柑橘花如此香浓,不输于月桂牡丹。”
文素素指着条案上细白圆肚瓶里插着的柑橘花,道:“就在那里。花园里有株橘树,我问过了,往年结的橘子酸涩,难以下咽。正好开了花,我便剪了一些来插瓶。”
齐重渊走上前,俯身下去闻了好一阵,享受地道:“真是香。除了柑橘花香,叶片也有股独特的香气。等下你让人去剪几枝,摆到朕的书房里去。”
文素素道是,将话传了下去,道:“柑橘花谢得快,顶多这一两天会有。赏过了短暂的花期,要待明年再开花。”
齐重渊很是遗憾,晚饭他多吃了半碗鲜笋虾仁馄饨,拉着锦被盖在身上,舒服地往塌几上一躺,闻着沁人心脾的香气,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坐起来。
文素素前去看过了四姐儿回屋,见齐重渊还躺在那里,不禁问道:“圣上怎地了,可是病了?”
齐重渊嘟囔了声,道:“朕不想动。”他想着文素素从不对朝堂之事指手画脚,也没娘家亲戚需要提拔,眼珠一转,道:“让青书去将奏折拿来,朕就在这里批阅了。”
文素素眼神微闪,掀帘出屋交待了青书,对齐重渊道:“圣上忙,我就不打扰了,先去洗漱歇息。”
齐重渊不乐意了,“朕都没歇,你歇什么歇!”
文素素忙赔不是,取了火折子,多点了几盏灯,将屋内照得透亮。
青书与琴音一起,捧来了两大匣子奏折,笔墨纸砚。放在案几上,躬身退了出屋。
文素素不远不近坐着吃茶,齐重渊斜睨了她一眼,哼了声道:“过来伺候笔墨。”
文素素便放下茶盏走了上前,齐重渊见她站在那里没动,瞥了她好几眼,得意地道:“调墨可会?”
朱批的墨与寻常墨汁不同,需要调制。文素素望着罐子里雪红的朱砂粉墨,老实道不会。
齐重渊来了精神,好为人师教起了文素素,加多少朱砂,多少量的酒研磨,待成胶质状时,便可以书写了。
文素素屏住呼吸,目不斜视研磨,齐重渊取了本奏折打开,嘀咕骂了句,提笔蘸墨写了几个字,就扔到了一旁。
过了一阵,文素素去净完手回来,听到齐重渊又在抱怨,她看了一眼,坐在小杌子上守着药罐子,垂首掩面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齐重渊恰好抬头,看到了文素素的动作,不悦瞪她:“你瞧甚!难道朕还会骂错不成!都是些请安,鸡毛蒜皮的事,也敢写奏折上来!朕这般晚了还在处理这些,你一天闲着,倒先困了。”
若请安奏折真有他口中所言的那般嫌弃,齐重渊就完全没必要理会。他会批阅,还是因着享受九五之尊的威严,底下臣民的朝拜。
文素素熟练地赔罪,齐重渊哼哼了两声,他也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将手上的笔一扔,倒在了榻上。
“圣上,实在累了的话,要歇着吧?”文素素劝了句,将药罐的药汁过滤出来,药渣留着太医院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