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走,听说连着死了两人,阴气重。”
“金掌柜在茂苑县也有好些年了,身子好得很。还有那个新来的女东家,一起得了急病去了。前两天我听收夜香的老儿说,两人的灵柩,天还未亮就出了城,金掌柜一家子,扶灵离开了茂苑。”
“我大姨母夫家的侄儿在草头村,听说他们村好些会织布的妇人,被锦绣布庄将全家都买了。这些被买了的人,唐知县亲自将放了奴籍的户帖发还,勒令他们回村,好生种地种桑麻。这锦绣布庄背后势力强大,这次只怕是遇到了更厉害的,倒了大霉。”
“锦绣布庄背后的大东家,是京城贵得不得了的贵人。能被得罪的,同是天底下顶顶尊贵的人。两边你我都惹不起,你小声些,要是被听到了,当心惹来祸事。”
“再贵的贵人,都贵不过皇帝去。皇帝广开言路,言官能劝诫皇帝,这贵人还不许说了?”
“皇帝住在皇宫里,高坐龙椅上,哪听得到你说什么。那贵人可不一样,你只图个嘴皮痛快,仔细你那脖子上的脑袋!”
“可不是,贵人就住在同庆楼,你没听说,同庆楼的后院客房,有银子都住不了,都被贵人一并占了。”
同庆楼后客院,经过修葺之后,院子里花木扶疏,流水淙淙。
前面的热闹,客院只听得隐隐约约。齐重渊一觉醒来,躺在床上听了一会,甚是觉着烦躁,扬声喊道:“青书!”
青书赶紧进屋,上前撩起床帐,恭敬地道:“王爷醒了,小的伺候王爷起身。”
齐重渊唔了声,不耐烦地道:“去吩咐一声,大清早的,吵个不停,扰人清梦,他这客栈可还想继续开下去!”
青书不敢多言,忙应是走了出屋,琴音提了热水进来,他低声道:“去跟王东家提点一句,王爷喜静。”
琴音面露为难,道:“今朝是王东家正式开张的吉日,昨日王爷他们住进来时,王东家就先请示过,王爷当时没说甚。我先前去看了下,门前的热闹,应当很快就会散了。明早我们便会启程回京。。。。。。”
青书一言不发看着他,琴音只能道:“我将水放下就去。”
青书没再多说,转身进屋,捧了衣衫上前,伺候齐重渊穿戴洗漱。
琴音前去找到王东家,低声提了两句,王东家只能赔笑,让掌柜与伙计将果子拿远些,分给了上门道贺的众人。
彩楼前一下变得清净,王东家袖着手立在下面,长长摇头苦笑。
唉,罢了罢了,贵人得罪不起。幸好明日就会离开,忍一忍就过去了。
齐重渊穿戴洗漱完毕出来,案桌上摆好了饭食点心,他坐下来,随口问道:“阿愚可在?”
青书答道:“七少爷与文娘子一起前去巡视蚕桑,天气转凉,种蚕桑的百姓已开始修剪桑树枝丫,除虫害。”
齐重渊面色微沉,明显不悦了下,道:“你去问问,他们去了何处。”
青书忙应下走了出去,没一阵回屋道:“回王爷,山询说七少爷走之前交待过,他们乘船出去,沿河道巡视,不确定会在某处停靠。如今到了何处,无从得知。”
齐重渊将筷子一扔,道:“撤下去!备船,前去寻阿愚!”
琴音忙走了出屋,一迭声吩咐了下去。青书疾步走在前,护卫哗啦啦奔出来,拥簇着齐重渊上了马,朝码头驶去。
茂苑县和运码头停靠着各式的官船,民船,画舫。画舫最为华丽,只供有钱人在晚间,带着花娘们在城内游玩。官船宽敞,茂苑河道阡陌交错,有些地方狭窄,官船难以通行,青书寻了一艘干净的民船。
齐重渊下马上了船,四下打量,青书忙解释:“王爷,小的恐大船不便行驶,还请王爷委屈一阵。”
齐重渊哼了声,嫌弃船舱不干净,走到甲板上,负手矗立。
河上风大,齐重渊站了一会,又回到了船舱。琴音领着护卫已经擦拭过,他方勉强坐下,道:“让船夫快一些。”
青书不清楚殷知晦他们去了何处,只能应下,出去想船夫打听。船夫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能顺风行船,朝乡下行去。
过了午间,殷知晦他们的船还未见踪影,齐重渊早起未用饭食,到了镇子上,上岸找了间食铺,随意用了几口饭,再上船行驶了一段。
起初齐重渊觉着沿河的景致还挺别致,青瓦人家,远山树木颜色缤纷,红黄青绿,看了一阵便没了兴趣。
齐重渊立在船舱,眼神沉沉望着河水荡起的波澜,片刻后道:“回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