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素继续留在牛头村,春蚕茧都已经全部缫完丝,她要盯着织布。
织布比缫丝纺线难,对织娘的手艺,织机都有要求。
尤其是要织出提花的布,需要专门的提花机。提花机价钱昂贵,对织娘的手艺要求更高。
文素素倒也不急,织出的布还需要染色。染布也是一道考验,比起织布技术要求还要高。
现在的染料皆大多由草木中提取的颜色,染出布料颜色的好坏,着色可否牢固,属于最难的一道工序。
缫丝织布作坊,可以说没有任何技术壁垒,只有染布作坊,这一块极难被随便取代。
要是有人能做出化学染料,那就能垄断染织,独步天下了。
文素素认为现在的大齐难以做到,她那身藕荷色的衫裙就是例子。现在她最主要的目标,还是核计出蚕茧的成布量,便没在上面多纠结。
殷知晦派了喜雨来,帮了文素素许多忙,她能轻松不少。
喜雨如同他人一样,生得很是喜庆,圆脸圆眼,逢人便露三分笑,亲切又平易近人,很快就与村里人拉近了关系。
有好几个妇人甚至拉着他询问亲事,要给他保媒。
晴朗好些时日的天,这天终于下起了雨。屋子里昏暗,喜雨领着人去买了油布,在院中撑起了雨棚,文素素还是在院外做事。
织好的几块布,一起摆在了八仙桌上。陈婶子几人忐忑不安站在一旁,等着翻看的文素素发话。
文素素看得很是认真,量布的长短,宽窄,称重。
喜雨走了过来,陈婶子忙悄然将他拉到一边,偷瞄了眼文素素,小声道:“喜雨,我瞧着文娘子好似不满意,你帮着上前问一问可好?”
“陈婶子,你们先去忙吧。文娘子要是有事,会叫你们过来问话。”喜雨笑着回道。
陈婶子略微松了口气,复又笑起来,道:“那我就先下去了。喜雨,婶子做了些笋干毛豆,等下给你包上一些,你拿着去过酒吃。”
喜雨笑眯眯说好,“婶子真是手巧,做的笋干毛豆好吃得很,我从没吃过如此美味的笋干毛豆,这下有口福了。”
陈婶子被哄得眉开眼笑离开,瘦猴子蹲在一旁,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
这些人真是有眼无珠,喜雨是什么人,要是真如他面上那般亲和,他能做到殷知晦的贴身小厮?
喜雨那句话,什么都没透露,偏生陈婶子听得高兴,还给他送吃食!
瘦猴子嫉妒得很,他不羡慕有人给喜雨说亲,他也喜欢吃笋干毛豆,却没人给他送!
喜雨走到八仙桌前,恭谨地道:“娘子,七少爷差人送来了饭菜,里面有道酒酿蒸鲥鱼,得趁热吃。娘子要是还要等上一阵,我先去将鲥鱼用火温着。”
文素素手上的事快忙完了,道:“不用温着了,摆上来吧,我这里好了。”
喜雨忙说是,叫了护卫提食盒上来,他帮着收拾八仙桌,问道:“娘子觉着布织得如何?”
文素素指了指喜雨身上的衣衫,反问道:“比起你身上的衣衫布料如何?”
陈婶子她们织出来的布,始终松紧不一,还有好些地方断了线。她们织出来的布料,国公府仆从都不穿。
喜雨忙欠身赔不是,“是我没考虑周全,说了废话叨扰文娘子,还请文娘子见谅。陈婶子她们很紧张,恐文娘子责怪,嫌弃她们织得不好,我便多嘴问了一句。”
文素素瞄了喜雨一眼,殷知晦身边的小厮,做事利索,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好用得很。
要是她能有一两个就好了,唉!
文素素很快抛开了这个念头,沉吟了下道:“我起初就没想过,她们马上能织出上乘的布料。不过,我就不与她们多说了,你去告诉她们,无需过多担心就是。”
她就不去了,太过随和,她们若跑来给她说亲,她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