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醒又要被打了。
再不醒又要被打了。
这个念头占据了他的脑袋。
他从记事起睡觉都很警醒,因为在以前那个家,睡得太实会挨打。他不知道那个酒鬼心情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坏。
什么时候赌钱输了,大半夜回到家就开始打人,喝多了也不分时间打人。
在那种时候睡得太实,大部分都会被他当成出气筒。
酒鬼每次半夜回来,弄出很大声响的时候,程述就知道该醒了,不能睡了,再睡又要被打了。
正在他焦急着自己怎么也动不了的时候,两只软软的小手盖住他的耳朵。
闫阳学着平时妈妈哄他的模样,奶声奶气地念着:“别怕别怕,怪兽被我们赶跑啦。”
程述听见他的声音,情绪逐渐平静,再睁开眼时,就看到闫阳坐在他的胸口上,小脚踩着他的手,两只手在他耳朵上捂着,睁着大圆眼睛看着他。
程述想到这儿就忍不住笑,那会儿他还怪感动的,觉得这小孩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孩儿。
等长大了些回想起来,自己在梦里怎么都动不了,不就是因为闫阳坐他胸口上了吗?
闫阳现在的姿势,也和小时候坐程述胸口上的姿势有异曲同工之妙。
双腿跟缠麻花似的缠着程述的腿,大半个身子躺在程述身上,压着他胳膊,双手捂着程述耳朵。
程述举起没被压着的左手,摁着闫阳的脑袋使劲儿揉了几把,“谢谢阳阳。”
“不用谢。”闫阳这回是真的酒精上脑有点儿懵了,眼睛一闭就把脸埋进程述颈窝里继续睡。
第二天早上,闫阳睡得还是很沉,老师来喊人收拾东西的时候还不知道咋回事儿。
程述从洗手间回来,脸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进门看见闫阳一脸懵的,笑了:“要不再睡会儿?十点才开车。”
闫阳“唔”了声,“不要,我先收拾东西,不然等会儿要走了急急忙忙的。”
这几天在外面自由活动的时候,闫阳也买了不少特产,还给老妈和程阿姨买了裙子,老爸则是衬衫。
洗漱完换了衣服,就开始往行李箱里一顿塞,来时有些空的行李箱已经变得满满当当。
两个小时后,带队老师的哨子开始吹起来了。
闫阳推着行李箱坐电梯下楼,到了酒店大堂就看到昨晚上嗨到三四点的男生这会儿又聚在打打闹闹的不知道在聊些啥。
视线和化学课代表对上,后者急急忙忙躲开了,闫阳想起他昨晚上问的话,也有些不好意思。
回去的大巴车座位安排还是和来时的一样。
不过车子似乎是换了一辆,没有来时坐的那辆那么臭了,闫阳坐着也没那么晕,还有精力和旁边的宋凯聊天。
这几天的游玩,似乎把大家的精力都榨干净了。
最明显的就是坐他边上的宋凯,来时情绪有多嗨,现在就有多萎。
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嘴里还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说到昨晚烧烤的味道,闫阳问他:“老师不是说不能点外卖吗?”
宋凯不光点了,还让酒店服务员送上来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说到这儿宋凯眼睛睁开了,冲他挑挑眉:“酒店我家的。”
“啊。”闫阳脑子顿了好一会儿才转回来,“难怪学校能在国庆节包下一间酒店。”
“那不是,还是给的优惠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上喝了酒的缘故,闫阳这次在车上睡得迷迷糊糊的。
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也知道旁边程述和宋凯换位置了,脑袋一歪睡得更加沉了。
下午三点过,终于到了南城。
不过车子没停在校门口,而是直接开回了客运站。
在等老爸来接他们的空隙,闫阳坐在行李箱上靠着程述,嘴上说个不停。
老爸老妈的车到了之后,又把研学路上发生的事儿大大小小全说了个遍,要表情有表情,要情绪有情绪,说得绘声绘色的。
“看来阳阳这几天过得很充足啊。”闫春光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