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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风沙呼啸,拍打在萧烬脸上,像无数细小的刀刃割开肌肤,他看了看天,似乎要有沙尘暴,这让他不得不赶紧找一个破地方避着,如今已经分不清来时的路,倘若盲目前行,可能会迷失在这里。
萧烬将马儿拴在一个石头上,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石头,躲在那边应该会避免被风沙掩埋,他抱起姜玉白,视线渐渐模糊,干裂的唇间满是风沙的咸涩。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怀中人变得更加沉重,姜玉白的气息若有若无,像风中的烛火,似乎随时都要熄灭。
萧烬却一刻不停地抱着他,踩着松软的沙粒,缓慢而坚定地穿行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漠之中。沙粒随着他们的步伐滑落,发出窸窣的声音,而天边月亮的余光渐渐消失,黑色如潮水般一点一点地淹没了整个天地。
萧烬停下脚步,低头看向怀中的姜玉白,那张苍白无血的面容让他的心猛地一沉。他跪在沙地上,小心地将姜玉白放下,她胸口依旧不断的渗出血来,萧烬想替她解开衣服,伸出的手顿在半空,可看到姜玉白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萧烬用力撕开自己的衣襟,迅速地替他包扎胸口不断渗血的伤口。姜玉白的血如同温热的泉水,顺着指尖一滴一滴地流下,滴落在沙地上,瞬间便□□燥的黄沙吞噬得无影无踪。
“姜玉白,醒醒。”萧烬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他一边替他包扎,一边轻声唤着。他的手有些发颤,从未有过的恐惧一点点爬上心头,像是黑暗中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
姜玉白的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听到了他的呼唤。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涣散地望着天空,唇角勾起一丝虚弱的笑:“你紧张什么……我可是……天下第一剑客……我没那么容易死。”她的声音细若游丝,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闭嘴。”萧烬低声呵斥道,手上的动作却愈发小心,像是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你连三步都走不了,还敢说大话。”
姜玉白笑了一声,笑声沙哑干裂,带着些许的自嘲:“人人都说我是第一剑客,我就是。”。她感觉到萧烬的手在自己的胸口上按压,动作虽笨拙,却充满了温暖的力量。她突然觉得,这种感觉似乎并不坏。
夜色渐去,风沙渐止。大漠中的寒意犹如一只无形的手,悄悄浸透了他们的衣衫,刺骨的冷意直钻入骨髓。萧烬架起了一堆篝火,将姜玉白搂在怀中,让自己的体温一点一点地传递给他。姜玉白倚靠在他的肩上,迷迷糊糊地感受着他心跳的频率,那稳重而坚定的心跳声,仿佛是这无边寒夜中唯一的依靠。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姜玉白的声音微弱,眼皮沉重地垂着,似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只觉得在这大漠中的孤寂和萧烬的怀抱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头翻涌。
萧烬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着怀中的人,那张脸虽然因为失血而显得惨白,却依旧透着几分倔强和骄傲。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复杂而柔和:“因为你蠢。”
姜玉白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出来,笑得胸口微微起伏,疼痛让她眉头紧蹙,但那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她微微抬头,看着萧烬,那双向来冷漠的眼睛,此刻却仿佛有一丝温暖藏在深处。
“萧烬……你是个好人。”姜玉白喃喃地说道,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的一切也都变得模糊不清,但她仍能感觉到萧烬怀抱的温暖,感觉到他胸膛传来的温热心跳。
萧烬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轻轻抵在姜玉白的额头上,闭上了眼睛。风沙在他们周围肆虐,夜色无边无际,星辰在头顶静静闪烁。
“别死,姜玉白。”他的声音极轻,仿佛只是在对自己说话,却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脆弱和祈求。
姜玉白的唇角微微扬起,意识在逐渐模糊的黑暗中,她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或许,这茫茫江湖中,真正能懂她的,只有这个一直冷着脸的人了。
大漠如海,星辰为伴,他们就这样在这片广袤无垠的荒野中此刻靠着彼此,渐渐沉睡。
次日清晨,太阳出来,萧烬摸了摸姜玉白的额头,她还在发烧,气息比夜晚更微弱,他必须带姜玉白快点回到赤金镇找郎中。
萧烬骑着马,怀中紧紧抱着姜玉白,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回到了赤金镇。镇上的赤金酒楼外,萧烬一身风尘仆仆,抱着昏迷不醒的姜玉白,神色凝重地径直走入酒楼,立刻喊霜岚赶紧找来大夫为姜玉白治伤。
霜岚看着九死一生的姜玉白,十分吃惊,她没想到姜玉白会活下来,她又看了看萧烬,好在萧烬是个完人,一点事儿没有,这让她踏实了许多。
“你愣着干嘛,快去找大夫啊。”萧烬有些不悦地说道,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有耐心。
萧烬带着姜玉白回到房间,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用一块干净的帕子替她擦去额头的沙子还有细碎的汗珠,轻声细语的安慰着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这么混蛋,江湖没有你,那该有多无聊。”
这时大夫也在霜岚的带领下来到了窗前,大夫让所有人都出去后,萧烬却不为所动,大夫他的手指轻抚过姜玉白的胸口,眉头微皱,又看了看萧烬关切的眼神似乎要杀人,也就没有继续哄赶他。
姜玉白闭着双眼像死了一样躺在床上,大夫在一旁忙碌,替他处理伤口、上药,而萧烬则守在床边,寸步不离。他的眼中充满了疲倦,但却没有丝毫动摇,一如昨夜那样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