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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上了车,许意阑才明白他为什么用了“送”这个字,因为是他亲自开车,甚至连司机都不用。
梁秉词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整个人呈现一种比较放松的姿态,甚至连看她的眉眼间都多了些宽容。
“上车。”
雨后的晴天阳光格外刺眼,折射在窗户上的光让许意阑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他口中吐出的两个字带着让人不容拒绝的口吻,许意阑的手不自在地握着双肩包包带,没经过多少思想斗争,就硬着头皮拉开后座的车门。
梁秉词借着后视镜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小姑娘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乖乖地蜷缩在角落,后背僵着,胳膊紧贴着车门。
她的手紧紧地缠绕着包带,葱白的指尖像是缠上了一层藤条。
梁秉词觉得她这别扭样有些好笑,刚刚还有本事跟佣人内涵他像是个苍蝇,现在就一副受人摆布的模样。
讽刺人的是她,表现出一副害怕人的也是她。
这么怕他做什么?
他又不会吃了她。
梁秉词微摇了摇头,抬手递给她一个黑色的保温杯,保温杯上红色的字体显示着水温。
48度的温水,像是一个精心策划好的数字,不多不少,适合人饮用,又不会觉得烫嘴。
许意阑像是一块石头僵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梁秉词又抬了抬手,“多喝点儿热水,别总喝凉果汁,对身体不好。”
他拿捏的分寸很好,既达到了照顾妹妹的任务,又委婉地掩饰掉那些不该他这个陌生的异性说的话,免得想起昨晚的事,彼此都尴尬。
许意阑分不清那一刻她是什么情感,有防备,有怀疑,但更多的是愿意接受这为数不多的好意。
她伸手接过保温杯,脑子里绕成一团乱麻,只能机械地说:“谢谢哥哥。”
梁秉词没太在意小姑娘的失神,发动了引擎,空留许意阑看着保温杯发呆。
其实说到底,梁秉词算是第一个对她这么细致入微的人。
苏蔓婷的心思从来没放在她身上过,从来没给她见过生理知识。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许意阑独自一人在厕所将卫生纸折迭得七七八八垫在小内裤上,然后自己去附近的小超市买的卫生巾。
生父许强是个糙人,即使关心她,也只能做到背着苏蔓婷给她塞一些钱让她买些好吃的。
一株在野外放逐长大、经历过雨打风吹的野草总是把活着当作前提,却忽略了要好好活着。
许意阑的眼眶慢慢的湿润了起来,她缓缓低下头,企图用头发当作掩饰,慢慢释干眼泪。她不能用手擦,她怕这样一个微小的举动被前面的男人察觉。
可情绪总是难控制,许意阑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即将夺眶而出,她当机立断地打开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