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庚站在帐外,眺望着晨雾迷茫的无垠荒野,微微蹙眉,一时没有应答。
刘安望了眼他身后的帐篷,小声道:“已经找了多日,地方实在太大了,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何况昨日见到了鞋子,边上还有狼印。十有八九,小公子已是凶多吉少。非末将妄言,就算找到,恐怕也只剩下尸骨了……”
他正说着,忽然听到身后帐内发出一声异响,急忙闭上嘴,转头看去。
谢长庚叫他稍候,立刻转身往帐篷走去。
慕扶兰倏然睁开眼睛。
她躺在一只光线昏暗的帐篷里,身上盖着毡被。毡被上,还覆了一件男人的氅衣。
她的目光落在帐顶上,五指死死地抓着身下的毡垫,停了片刻,人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撩开盖在身上的毡被和衣服,便朝外走去。
才走了几步,脚步一个踉跄,身子晃了一下。
谢长庚掀开帐帘,正弯腰而入,撞到了,伸臂,将她一把扶住了。
“你再去休息!”
他低头看着她依然苍白的面容,说道。
慕扶兰目光涣散,没有焦点,根本就没看见他似的,推开了他,继续朝外走去。被谢长庚反手一把攥住了手腕。
他箍住了她挣扎的身子。
“再这样下去,你自己也要倒下的!”
他语气严厉。
慕扶兰在他的手里,仿佛一枝就要折断了的柳枝条儿。
“他有两只鞋子的!只见了一只!还有一只,还在他的脚上!你们凭什么说他已经没了!”
她红着眼睛,拼命地挣扎,口中说道。
“放开我。我要去找!”
谢长庚将那柔弱的身子抱了起来,按回到毡床上,说:“等下吃点东西,你就回去!”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抗拒。
他起身,朝外而去。
慕扶兰从毡床上跌了下去,盯着他的背影,咬牙,拔出头上的一支簪子,追了上去。
她扬起手,用尽全力,将手中那枚尖锐的簪,刺向了他的后背。
簪尖刺破了他的衣裳,刺入皮肉,扎在肩骨之上,深达寸许。
谢长庚的身影倏然僵住。
她拔了出来,再刺。
又是“噗”的沉闷一声。
簪尖再次深深入肉。在她的手中,弯折了。
他慢慢地回过头,眉头紧皱,面容微微扭曲。
在他惊怒的目光注视之中,她红着眼,流下了这几个月来从未曾流过半滴的眼泪,一字一字地道:“谢长庚,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但这是你该受的。”
“你们可以不用找了!我自己找!”
“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