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悦笑了笑,无奈地放下笔:“林度,你幼稚不幼稚?”
“一般幼稚吧。”林度放下手,倚在旁边的桌上,低头看她,“学校真是变态啊,居然还让高三生跑操,幸好你还能找借口逃操。”
常悦是上一届学校广播站站长,她因为升高三不得不卸任站长一职,于是林度作为资深广播站成员,顺理成章荣升新站长。
“我们年级主任说了”,常悦叹了口气,惟妙惟肖地换了个语气,“高三生才要跑操!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桥还没上人先倒了算怎么回事儿,咱们得防患于未然。舒服是留给死人的!”
林度:“我们高一的时候年级主任还说高一跑操是为高三打基础呢。”
“我们高一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
俩人对视片刻,俱是噗嗤一笑。
没有人永远十八岁,但永远有人十八岁,每个十八岁的少年大抵都听过这些莫名其妙的励志名言和什么“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毒鸡汤。
其中的区别就在于,有的人一口干了,而有的人一把掀了,然而更多的情况则是,大部分的人虽然多少觉得有点离谱,但看别人都干了,自己也稀里糊涂地一口干了。
即使她笑靥如花,林度还是能感受到常悦身上那种无形的疲惫。
高三两个字好像是一片巨大的乌云,下面的每个人都逃不过被阴霾笼罩的命运,与此同时,每个人又都在疲惫暗沉的日子里等着光霞乍破,天光大亮的那一天。
林度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没用,朝她眨眨眼:“学姐,老地方去吗?”
常悦愣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了当年广播站招新面试时的林度,跟现在几乎没什么区别,明亮的长相,性格也很直率。
当时来面试的都是高一的新生,不适应新环境,再加上面对的都是学长学姐,个个肉眼可见的局促,笑得紧张又生硬,只有她,在门口排队的时候就一副逛菜市场的样子,还乐呵呵安慰前面的女孩儿“没事儿,他们要是不要你,那是他们没眼光,你可以去宣传部啊,听说它们是死敌来着。”
面试的时候,她例行提问,你为什么想来广播站?别人要么说是喜欢,要么说想挑战自己,只有林度犹豫都不带犹豫的,弯着眼睛笑了笑,然后说“我听说广播站不用跑操。”
常悦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林度是那种很典型的讨人喜爱的女孩子,长得漂亮,性格温和有趣又不失直率。
直到有一次,她们一起去广播站拿东西,发现角落里几个男生聚在一起聊天,不仅对站里几个女生评头论足,还开一些黄色玩笑。
当时她还没反应过来,一转头发现林度二话没说,直接站到那几个男生面前问“什么事儿这么好笑,别藏着,大声说出来让大家都笑一笑啊。”
那几个男生当场脸都绿了,面面相觑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推推搡搡就往门外走。常悦以为事儿到这差不多就结束了,结果林度直接过去把门拍上,又问了一遍。
场面立马就僵住了。
当时广播站里面堆了不少学校淘汰下来的凳子,那几个男生可能实在是恼羞成怒,拿了个木凳子猛地甩到林度背后的门上,想要把她吓开,“哐”一声,那木凳子直接四分五裂,凳子腿噼里啪啦往地上落,常悦当时都吓懵了。
下一秒,她就见林度直接拎了个铁凳子,带起一阵呼呼的风声,朝那几个男生抡过去。
其实她也没朝着脑袋什么要害扔,只是横着抡在了那几个人身上,但气势和力度都够猛,凳子砸到两个男生身上然后摔到地面,在安静的教室里发出尖锐的碰撞声。
林度举手投足就传达了一个意思“凳子谁他妈不会扔啊”,在场一时间居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