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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暗点了下头,随后问罗裳:“小罗,患者明明是低烧,你为什么会确定他是阳明证呢?”
罗裳不假思索地道:“表面上确实是低烧。他其他症状不明显,还不是高烧,是比较容易误诊为外感发热、阴虚发热或者其他病症的。”
“其实不是的,他之所以只有低烧,是因为燥矢结聚,热结敛实,使热更多地积于内在较深的部位,体表就只有低烧。这一点,是极容易被误判的。”
“伤寒论其实有这方面的论述,再结合他眼睛的表现,可以确定,用大承气汤急下之是对证的,不需要再作更改。”
说到这里,其实已经无需再说下去了,孟老他们也认可了她的结论,但最后的结果还要看这个病人服药后,是否能顺利退热并脱离潜在的危险。
“你先继续,我跟老钱他们去别人那儿看看。”孟老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罗裳的判断。
还有其他大夫也在参与考核,所以孟老他们也不能总在罗裳这边看着,还得去看看其他大夫辩证和开方的情况。
孟老等人才走,罗裳这边就又来了位病人。
五点半左右,罗裳才结束这个临时安排的预热活动,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七八个参与二次考核的大夫在走廊上碰了下头,有两个人在省内挺知名的,也有五十来岁了,压力倒是不大,所以他们面上比较轻松。
但有几个刚过四十多岁的大夫感觉就没那么好了,出来后大家一碰头,有个大夫就说:“给我找的患者都是极容易出现误诊的,你们是不是也这样?”
“那肯定的,我这边也一样。有个异位阑尾,病人说胃疼,要不是我以前看过相关病例,这次说不定就栽了。”另一个大夫有些感慨地道。
几个大夫边走边聊,颇有点像考试后聚在一起对答案的学生。就是岁数大了点,年长的两位,已经长了点白头发。
众人走到四院一楼,互相道别,陆续走出了门诊大楼。季常明叫住罗裳:“小罗,明后天的考核也不会轻松,你加油。”
罗裳笑得倒是轻松:“我会尽力的,希望以后能有机会跟季大夫一起共事。”
罗裳现在很愿意跟季常明打交道,她以前对季常明印象虽然不错,但不至于有很大的好感。
这次罗裳被人举报,这件事与季常明本来没什么关系,他却愿意帮罗裳出头。这份人情,罗裳得领。
人与人之间,无事时再怎么热情客气都算不上真的好,只有遇到事儿的时候,才能看清楚身边的人。
季常明听她这么说,嘴上说着但愿如此,心里却没什么底。他清楚,能过第一轮考核的,就没一个简单的。
第二天孟老他们几个人有事要办,得九点才能到四院,所以次日的正式考核也要从九点才开始。
罗裳早上照常去了山河路诊所,她把自行车放到诊所门前停好,正准备进门,有位熟人就从门里走了出来。
“崔凤山,是你啊?怎么这么早来?”看到来人是崔家传人崔凤山,罗裳倒也不吃惊。
她前些天治疗过一个躁狂证患者,当时崔凤山也在。崔凤山当时就提出来,想请她去他那里走一趟,给一个病情类似的患者看病。
那个患者之所以让崔凤山都感到棘手,是因为她是个孕妇,还是容易流产的孕早期。
“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就只能来诊所找你了。现在还没开诊,人少,方便说事,所以我掐着点赶来了。我比你就早到五分钟,时间掐得挺准吧?”
罗裳进门放下包,笑着回复:“嗯,挺准,没浪费崔大神的时间就好。”
“别别,那都是别人说的,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崔大神,你再这么说就是挖苦我。”
崔凤山和罗裳闲聊了几句,便进入正题:“这次来找你,主要还是为了那个孕妇的事。她最近情况不大好,我担心再这样下去,孩子可能就流了。”
“她的体质,我感觉挺不易受孕的。万一真流掉了,怕她再怀不上孩子。我爸最近也不在家,出远门去了,有几个叔伯倒是在,可他们水平还不如我呢。所以我还是想跟你商量下,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去一趟?”
罗裳知道,这个病人的情况一定很棘手,在治疗时一旦出现差错,就容易伤到腹中胎儿。所以强如崔凤山,也有些投鼠忌器的感觉。
说白了,还是因为他这人责任心挺强,对一个生活在底层的女性也抱持着负责和悲悯的态度去治疗。要不然他大可以不用这么纠结,按照经验和诊断开个方子,就可以把对方打发走了。
“今明两天我都得去四院参加二轮考核,怕是腾不出空来。连我这边诊所都有点顾不上了。”
“大后天怎么样?”罗裳说。
只耽搁两天,这倒没问题,崔凤山当即就答应了,还解释了一下:“其实我跟这位患者家属解释过,想带他们来你这的。但家属比较固执,就认准了我们崔家,说什么都不来你这儿。”
听到他这么说,罗裳瞧了眼自己这个小诊所,自嘲地笑了:“看来我这个庙还是太小了。”
崔凤山却道:“小是小了点,病人可不少。知足吧,真到名气大起来的那天,外边全都得是人,大半夜都能有人来排队,你根本就忙不过来。”
罗裳并不希望这么累,所以她现在很想再招一个大夫。至于江少华,他倒是挺有天分的,但近几年内,都只能让他干些辅助的活,想让他正式出诊,哪有那么快?
定好了去崔记的时间,崔凤山反问道:“你这次考核,一次就得去两天,那你这诊所怎么办啊?都没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