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罗裳怎么能看不出来郭老的意思呢,作为与孟老齐名的国手,郭老对于有潜力的后辈挺照顾的。这种爱护之心,罗裳心知肚明,也愿意领这个情。
她也没说大话,点了下头,答应了:“既然大家都有兴趣,我就给演示一下,能不能成功,没做完之前我也不好说。”
院长反应快,当即说道:“小罗,你这几天连轴转,也够累的,让咱们见见这种针法就成,其他的要看时机。”
患者是个中年男人,肝病兼有腹水。罗裳照旧先给他把了下脉,确定病因之后,让那患者躺好,还将身上衣服褪掉一部分。
她先给在场的几个人略讲了讲腹水之类的疾病常用的一些穴位,比如水分、水道穴,还有常用的大穴,比如阴陵泉、三阴交和太溪等等。像这种带有泉或者溪字的穴位,其主要作用之一都是能通调水道。
这次罗裳选择操作的穴位是膝盖内侧阴陵泉穴,用的是九入六出治水胀的方法。
“小罗,针灸补泄这个我听说过,不过我可没听说在一个穴位能同时用补法和泄法,九入六出又是什么意思?”
王主任问出了不少人的疑惑。罗裳都上手操作了,自然没有必要瞒着这些人。但她不急于解释,反倒先抬手在患者一条腿阴陵泉穴上快速刺入,到一定深度后,又缓缓拉出一截。
这样连续操作九次,等到九这个数完成了,她改变了下针方式,再进针时变得慢吞吞的,仿如公园大爷大妈练太极那慢悠悠的动作。
众人这时也看出了两种针法的区别,罗裳简单地解释了几句:“这种针法用好了,排水效果挺明显的,也可以选刚才我说的几个穴位操作,但我觉得阴陵泉更好一些,个人经验吧。”
“不过这种针法比较依赖针灸师的技术水平,即使下针部位一致,每个人做完后的效果也不一样。”
在场的人听了,立刻明白罗裳的意思。也就是说,如果换个针灸师过来,就算跟她下针的部位和方法一样,所收到的效果也不一致,这是很考验医生水准的。
就是不知道,她扎完针后患者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罗裳还没来得及拔针,病床上的患者已经欠身而起,急切地道:“大夫,快拔下针,我得上厕所,挺不住了。”
罗裳预料到了这一点,抬手一拔,那针就到了她手里。患者也急了,招手叫过一个家属,让她扶着他,匆匆去了卫生间。
过了几分钟,患者面带轻松,进门后一手扶着肚子,长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出来了,可算舒服一点。”
王主任对这人的病情有所了解,当下就跟罗裳说:“这个人平时小便难,他刚才这个反应,跟小罗大夫扎的针有直接关系吧?”
罗裳没有否认:“差不多吧,扎完这种针,很多患者都有反应,排水是比较快的。人体水液代谢很重要,如果出现障碍,可能会产生水毒,从而累及全身脏器,所以给她尽快排水用处很大。”
院长感叹地道:“今天着实开了眼界,小罗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人民医院?”
郭老笑道:“你怎么敢明目张胆地挖人?”
众大夫笑,郭老已经准备带着罗裳下楼了。
这时,一个年轻大夫出气不匀地跑了过来,看到院长在这儿,赶紧说道:“陈院长,二楼…二楼有个脑瘫患儿,他奶奶和妈妈闹起来了,媳妇哭得厉害,现在喘气费劲,主任让我来请你。”
“哎呀,我说刚才底下有声呢?院长你赶紧去看看吧,那种患者家属压力很大,可千万别再出事了。”王主任赶紧催促院长先去楼下。
于是,一行人重新返回了二楼病房区。
这层楼的走廊上聚集了二三十个人,大都是在这边住院的,凡是能来的都来了。
罗裳他们刚到,就听到了人群的议论声:“听说没,就那个病房的老太太,自己把亲生的大孙子给扔了,回家骗家里人说有拐子把他孙子抱走了。
“真的?那她这是不是报应啊?大孙子扔了,又生了个小孙子。结果怎么着,脑瘫了!长大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你们说这是不是报应?”
“哎,别说话了,医生来了……”院长带着一帮人过来时,议论声戛然而止。
但这寥寥几句话就足以让赶过来的一行人大致地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情势有点急,院长和郭老等人都来不及多说什么,一个医生推开门,把院长一行人放进去,他又跟门口的人说:“都散了,别在这儿围着。”
他又招手叫过来两个年轻大夫,让这俩人组织围观的病人和家属,把这些人都请回了病房。
病房门外终于清静下来,但房内却一点都不平静。
病房内有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女子正一手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脸上还有泪,眼皮肿了,显然刚哭过。
旁边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此时他徒劳地抚着她后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罗裳一眼看到那女子扭曲的手指,立刻猜出她这是通气过度,也就是呼吸性碱中毒。
应该是哭得太厉害,呼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她手都抽了,再不及时处理,搞不好就要窒息了。
人民医院的几位西医也很快意识到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几个人七手八脚找来一本杂志,撕下一页,卷成筒形,放到女人嘴前方。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立刻过来扶着,在他身后,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但罗裳觉得她就是保养得好,实际年龄可能超过五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