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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你先别走,我有几句话想问问你。”妇女连连往这边挥手,张富祥回头看去,觉得这人眼熟。
他感觉她面色不太好,似乎有情绪。但他还是停住脚步,疑惑地道:“同志,你叫我?”
“对,张大夫,还记得吗,一个多月前我在你这儿拿过药,还复诊过,我是心脏有问题。”
五院现在也只剩下五个中医大夫,这么几个人,自然也不分科室,所以张富祥也被动地当起了全科大夫。
“啊?有印象,是你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个妇女扁了扁嘴,看了看周围的人,没有直接回答,反倒跟他说:“咱们能不能先到一边说几句,我想问几个问题。”
她说话态度虽然尚可,但那种要求式的语气还是让张富祥感到不适。
再说他师父难得过来一趟,时间很紧的,他又不知这个妇女到底想说什么,他就摆了摆手,说:“不用了,你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说话时,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暗示的意思挺明显的。今天他本来就不上班,他没有义务非得在这儿回答患者的问题。他会留下来,也只是不想产生不必要的争执罢了。
这妇女见他不太情愿,心里的火也往上蹿,她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当下就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在这儿说了。”
齐教授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看向这边,并没有干涉的意思。
作为大夫,每天都要面对不同的患者,出现什么样的突发状况都是有可能的。他有意让张富祥锻炼锻炼,所以他这次打定主意,就站在旁边观望。
张富祥到底年轻,也有了几分火气。但他还记得自己是个大夫,所以他压下心里的无名火,点头道:“行,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他心想他又没干什么亏心事,他怕什么啊。
这位妇女却道:“我今天去别的诊所了,人家大夫说你给我开的药开反了,难怪我吃了一个月都不管用,心律不齐不光没好,还有点严重了。我说你这小年轻既然要当大夫,能不能学好了再出来?你这不是耽误别人时间吗?”
张富祥此时此刻的感觉就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对方要是单独对他一个人说,他还不至于这么气恼。因为他自己也知道他年轻,临床经验不足,有时候开出的药方并不管用。
但他觉得,人总得有个成长的过程,他业余时间也算努力,一有空就钻研前人和他师父的医案。可就算是做到这种程度,他还是被人当众责备,心里特别难受。
他又窘迫又气愤,张了张嘴,片刻后才道:“哪位大夫这么说的?你现在还没用他开的药,怎么就能确定他说的是对的?别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吗?”
“我给你开药时跟你说过,如果觉得效果不理想,可以另找大夫,我没逼你来看病吧?”
他头一次碰到这种事,一时间有点语无伦次,情绪也很差。
旁边的人听着不像话,一位大夫连忙过来劝那妇女:“同志,有话好好说,治病这种事我们院不敢说肯定能治好,但我们会尽力。”
“如果您觉得在我们这儿治疗效果不理想,那您去其他医院也是可以的。但请你不要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给张大夫扣帽子,这样是不是在点欠缺公平了?”
大厅里还有别的患者在,有人旁观了整个过程,也上来劝那妇女:“大姐,你是不是去了哪个小诊所,听小诊所大夫说的?你可别上当了,别什么话都听人家的,小心人家骗你钱。”
那妇女觉得自己被人误解了,当下不服地道:“谁跟你们说的小诊所,是诊所没错,但人家大夫也是专家,还跟省里大专家一起义诊过。她还不到二十五,一个小姑娘家什么病都会看,还上过报纸,这还能有假?”
“她能骗我什么,一个疗程药费才两块多,有啥好骗的?我又不傻。”
“张大夫,我不是非要跟你争个长短,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这一个月我心脏一会跳一会不跳的,心太难受了。我要早点找对大夫,何至于受这个罪?”
张富祥气得七窍生烟,就算他技不如人,但他也用心在研究了,也没有敷衍患者,这个女人有必要这么当众侮辱他吗?
他师父年轻时也是这样,哪个大夫不是这么过来的?谁天生就会治病吗?不都得一点一点总结经验?
众人纷纷上前相劝,几个患者也过来劝那妇女:“大姐,这位大夫还年轻呢,等他岁数大经验多了就厉害了。”
“快别说了,回头再把自己气着,万一在这儿发病可怎么办?”
妇女一时口快,发作一番后也消了气。
这时她倒想起了外甥嘱咐他的话,再一想到自己刚才泄露了罗裳的部分信息,也有点后悔起来。
她主要是怕罗裳知道了会生气,以后不愿意再给她看病。
想到这一点,她就摆了摆手,匆匆离开了五院。
她走之后,张富祥心里虽然难堪,还是忍住了,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仍和齐教授往住院部走。
那几个大夫倒议论起来:“刚才那人说的诊所不会是山河路那个吧?那地方不就有个女大夫吗?听说她进了四院,还是专家,也不知道她这专家怎么当上的?”
这几个大夫都是西医,对中医缺乏了解,但他们多少都觉得罗裳这个提拔有点超脱想像,不符合现实了。
作为中医人,齐教授当然也知道四院中医专家小组的事,他还知道,那个女大夫是汇川市名医程钊明的师妹。程钊明水平跟他相当,彼此之间关系也不错,外出开会时常会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