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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汇川市那几个大夫已经排着队给这男人诊完了脉,青州卫健委的干事客气地走过来,问道:“几位专家,你们是什么意见?”
这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随后有个大夫说:“从脉像上看,这个人身体是比较健康的,没有痰热瘀互结的情况,连便秘都没有,其他疑似精神病的症状都不存在,我们实在不能理解,这个精神病是怎么鉴定出来的?”
那干事面带窘迫地道:“这个,可能西医和中医的评判标准不一样吧。具体的,得以精神病院那边为主。”
他这一说,先前那汇川来的大夫就不高兴了:“同志,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这是歧视我们中医啊。”
“在几千年前,中医就对各种精神性疾病的症状和疗法进行过综合性的总结和论述。我们几个虽然不是精神病院的,但我们都是全科大夫,关于精神病,我们这些人也略通一二。您这意思,是说我们冤枉这个人吗?”
那干事感觉自己像捅了个火药桶,连忙看向青州市的几个大夫,看来是希望他们能帮忙解围。
但青州方面有位专家竟然也说道:“我觉得汇川市的同行所说的没错,中医其实挺擅长治疗精神性疾病的,诊断自然也不在话下。这个人的情况我们也看到了,如果他有精神病证明的话,那这个证明的真实性和专业性是值得商傕的。”
他这话一说完,青州这边也有两个大夫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那位干事其实也认可这些大夫的意见。但他心里清楚,事情再发展下去,那青州市精神卫生中心、也就是市精神病院只怕要牵连进去了。
哪怕这件事只涉及到精神病院的某个大夫,在今天这样的场合闹起来,在舆论上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倒是想私下解决这事儿,但很可惜,他级别不够,更管不了汇川市的人。
他心一横,心想这些事也不是他闹出来的,精神病院那边要是有事,他也犯不上为那些人打掩护。
于是他立刻道:“众位大夫的意见我看到了,这样吧,我马上联系领导……”
他话还没说完,程钊明就打断他的话,说:“不必了,稍后我会亲自跟省里联系,这件事,由青州这边调查可能不是很方便。具体的,我要视情况,跟省里相关部门确认下。”
“如果有人涉嫌伪造精神病证明,那这个人我们一定要把他揪出来,届时,公安部门也是需要介入的。”
此时的程钊明,看上去自有几分气势,跟刚才那位和气的大夫判若两人。
罗裳在旁边也多瞧了他几眼,心里多少有点奇怪,她感觉这事儿一出,这个大夫就一直在极力回护她。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程钊明竟然转过头来,和气地朝她点了点头,随后他再转过头去跟同来的大夫说话。
罗裳:……
卫健委那位干事一下子就懵了。今天的义诊活动,本来是一件大好事,是个值得宣传的事件。
但现在出的这事,却有弄巧成拙的感觉。
但他实在左右不了程钊明,以程钊明的态度来看,也没有他同意不同意的份,所以他只能被动表态:“程大夫,您别急,这件事我马上向领导汇报,稍后我们这边也一定会拿出一个可行的处理方案来……”
这时韩沉走到程钊明面前,跟他说:“我跟玉山区分局的同志商量了下,关于这件事,我们警方也会派人跟进的。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协助,您尽管说话。”
韩沉的表态还是比较加分的,至少比那干事要强不少。在程钊明看来,这个小伙子丝毫没有推诿的意思,程钊明就客气地表示感谢,并说稍后可能真的要麻烦警方。
此时那对母子哪里还敢说话?他们都听得清楚,这件事已经不是他们母子闹事的小事了。
听那大夫的意思,他似乎要让省里派人下来。
要是这样的话,那他们花了五百多□□的事不就要泄露了?那娄小五以前干过的那些事会不会露馅?
母子俩悄悄对视一眼,谁都没敢吭声。
要说娄小五今天为什么会这么胆大,其实挺简单的。因为他干这种事不是一回两回了。
他哪回上医院上街,不找机会偷偷摸下小护士和小姑娘?也不是没挨过打,但得手的次数也不少,又有精神病证明这个牌子护体,时间长了,他的胆就壮了,这才有今天这胆大包天的举动。
母子俩屏着呼吸,尽力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可他们所做的其实都是无用功,因为那些大夫们现在真的不怎么在意他们俩。
程钊明所在意的是,这件事背后可能涉及到一些不可说的链条。
作为知名中医,他对于某些精神病院医生私下里的操作也是略有耳闻。哪怕只有一两个医生为了钱偷偷这么干,那受害者的数量也绝不会少。
有的人可能因他们开出的证明而逃脱法律的惩罚,但也有个别人,明明没病,却因为这一纸证明,被亲近的人借由个别医生的手给送进了精神病院里关起来。
无论是哪种,都是让人所不齿的罪孽。程钊明不爱管闲事,但他今天既然因为罗裳跟这种事对上了,那他就没有退的道理。
他要是忍了,那就不只是师父骂他,日后别人打听起来,都得说他们孟氏一脉胆小怕事。
定下这件事,程钊明看了下表,马上就四点了,还有一个小时义诊结束,广场上还有不少患者等着呢。
他就跟韩沉等人说:“我们还得义诊,麻烦你们先把人带走吧。”